第14章 雷蓋特之謎(1)(1 / 3)

1887年春天,我的夥伴歇洛克·福爾摩斯由於長期操勞過度,身體累垮了,還未能完全恢複。大家都還記得荷蘭——蘇門答臘公司的案子和莫佩圖依斯男爵的龐大計劃案,這兩個案子涉及不少政治和金融方麵的事情,收進這本集子裏不太適合。不過,這兩樁案子又間接導致了另外一個很古怪、很複雜的案件,讓我的朋友有機會展示了他的又一種新式武器。在他一生與犯罪活動進行鬥爭的過程裏,這樣的武器,他有許多。

我翻看了一下筆記,發現那天是4月14日。那天我收到了一封來自裏昂的電報,電報裏說福爾摩斯在杜朗旅館病倒了。不到24個小時,我匆忙趕到了他的病房,發現他的病不是很重,這才放心。由於他為一個案子連續調查達兩個月之久,每天工作至少15個小時(他還跟我說,他不止一次地夜以繼日連續工作五天),他那鋼鐵般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垮了下來。他可怕的疲勞連勝利的喜悅都無法讓他恢複。在他的大名傳遍了整個歐洲,各地發來的賀電在他房間裏堆得哪都有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情緒很低落。三個國家的警察接連受阻,而他獲得了成功;他識破了歐洲最高超的騙子耍盡的種種詭計。就是這樣的好消息,仍然不能把他從極度勞累中振奮起來。

三天後,我們一塊回到了貝克街。我夥伴的身體狀況不好,需要換個地方休養,而對我具有誘惑力的是,能趁著明媚春色到鄉間去住上一周。我的老朋友海亞特上校在阿富汗時,經常請我為他治病,他不止一次地邀請我到薩裏郡的雷蓋特去做客,他在那兒買了一棟房子。最近一次,他邀請我時說,若是我的朋友福爾摩斯能和我一塊去的話,他會特別熱情地招待他的。我把這層意思委婉地告訴他,福爾摩斯得知主人是單身漢,在那裏可以自由活動時,他同意了我的建議。於是,從裏昂回來後過了一個星期,我們就來到上校的家裏。海亞特上校是位優秀的老軍人,見多識廣。正像我所預料的,他很快發現福爾摩斯同他有許多共同的地方。

我們到那裏的當天晚上,吃過飯後,大家一起坐在上校的藏槍室裏。福爾摩斯在沙發上伸著手腳,我同海亞特正在看他收藏的東方武器。

“我想起來了,”上校猛地說道,“我要拿一支手槍到樓上去,以防碰到萬一。”

“萬一?”我說。

“是的,我們這裏不久前發生了一件嚇人的事情。我們這一帶的大戶老阿克頓,上周有人闖進了他家。盡管沒造成多大的損失,可那幾個人沒能抓住。”

“發現線索了嗎?”福爾摩斯望著上校問。

“一直沒有。福爾摩斯先生,你剛剛辦完一樁國際性的大案,這樁發生在鄉間的小案子,你不會注意的。”

福爾摩斯謙虛地擺擺手,對上校讚美他的話,他感到挺高興。

“還有別的特殊的地方嗎?”

“我想沒有。那些小偷在書房裏亂翻了一遍,費了不少力氣,什麼也沒拿到。整個書房被翻個底朝天,抽屜拉了出來,書籍也被翻得七零八落的。結果丟失的隻有一本蒲柏譯著的《荷馬史詩》、兩支鍍金燭台、一方象牙鎮紙、一個橡木做的小溫度計和一團線。”

“好奇怪呀,怎麼就偷這些五花八門的東西?!”我叫了起來。

“唉,那夥人是碰到什麼就拿什麼。”

躺在沙發上的福爾摩斯哼了一聲。

他說:“地方警察應當能從中得到一些線索。這件事很像是……”

我豎起一個手指警告他說:“我的好夥計,你是來這裏休息的。請你千萬不要在神經還過度疲憊時又去搞新的案子。”

福爾摩斯把肩聳了聳,頑皮地看了上校一眼,然後我們的話題轉到了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麵。

然而,我這個醫生所采取的防範措施似乎注定無效,第二天早上這個案子自動找上了門,怎麼也推辭不掉了。我們的鄉間之行沒料到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這是我倆誰都沒有想到的。我們正在吃早飯時,上校的管家突然沒有禮貌地衝了進來。

“先生,您聽到消息了嗎?”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是坎寧罕家,先生!”

“又是盜竊吧!”上校擎著咖啡杯大聲說。

“是凶殺!”

上校吃驚地叫了一聲。“天哪!”他說,“那麼是誰被害了?是治安官還是他兒子?”

“先生,誰都不是。被害的是馬車夫威廉。子彈穿過他的心髒,他不能再說話了。”

“究竟是誰向他開的槍?”

“先生,是一個盜賊。他很快逃得沒影了。盜賊剛爬進廚房的窗戶,威廉就看到了。為了保護他主人的財產,威廉把命丟了。”

“這事啥時候發生的?”

“昨天晚上,大概是12點鍾,先生。”

“啊,我們等一會兒過去瞧瞧。”上校說著,冷靜地坐下來繼續吃早飯。管家出去後,上校補充說:“這事很不幸。老坎寧罕是我們這一帶的體麵人物,人又正派。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肯定傷心透了,威廉是個好仆人,已經在他家幹了好多年。這一定是闖進阿克頓家的惡棍幹的。”

“就是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人嗎?”

“正是。”

“噢!我要說的其實很簡單,這件事乍看起來著實讓人有些奇怪,是吧?一夥在鄉間行竊的盜賊是該變換新的作案地點,決不會在同一個地點幾天內兩次破門行竊。昨天晚上當你說要采取預防措施時,一個念頭從我腦子裏閃過:這個教區大概是全英國最不會引起盜賊注意的地方。由此可見,我還要學許多未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