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大清早李鶯兒便吩咐鐵蛋一行人動身趕路。還未到中午便遠遠望見一個山頭,巍峨聳立。其中一個山峰猶如虎齒狼牙,高高立起,更顯得此地險峻異常。
李鶯兒叫住眾人,傳令稍做休息,派出李元超為首的五十騎兵前行探哨,五十弓箭手為後隊,並也讓葉無罪梁尚二人跟隨一同前往。
鐵蛋想:這糧草軍雖有六百來人,但光車架糧草就三百輛,需要三百雜役駕車看護。真正護衛的兵勇也就三百來人。一百騎兵,一百步兵,一百弓箭手。說句實話,這十萬旦的糧草隻派三百來人護送,李月清是擔了相當大的風險。這些軍糧可以讓兩三千人吃上十年,我若是山大王也忍不住要動心了。但李月清為人處世,穩妥老到,為何會這樣安排呢?
是出於對大哥鐵昌的絕對信任,是急於讓大哥建功。可惜的是大哥勇武有餘,經驗不足,剛出南廣省就惹禍上身。說起來還真是辜負了李大人的厚望。幸好,糧草至今沒出什麼差錯,不然大哥不僅自誤,而且還累及對鐵家一片熱忱的李月清。真要出了問題,李家大恩,讓鐵蛋如何相報?
領軍帶隊,執行軍務,當時刻心存謹慎,枕戈待戰。因為軍馬士兵需要時間聽候將帥指令,才不會遇亂驚慌,自亂陣腳。
李鶯兒安排的甚為妥當。李元超出身獵戶,經常身處險境,對野獸的隱藏與凶狠有著超出常人的警惕。況且他箭術高超,若發現可疑之處也可發箭相試。若敵人勢大,騎兵進退迅速,可先行衝出圍堵回來報信。至於弓箭手是用來斷後退敵的預備,令敵人急切不能追趕。得知準確情報後,糧軍可列陣相待,進可迎敵,退可求援堅守。事先策劃周詳,遇事調度安排妥當,滴水不漏。這才是兵家精要,將帥之道。哪裏像大哥鐵昌那般恃勇自負,莽撞行事。
這李鶯兒心思細密,性格堅韌好強,況且豪情壯誌不讓須眉。仔細想來,鐵蛋也不禁對她甚為佩服。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後,李元超帶領五十騎兵當先騎乘回來,殿後的五十弓箭手也相繼歸位。李元超旁側的葉無罪馬背上卻是掕了一個人。此人左胸被一支羽箭穿胸而過,竟然未死,正在馬上哼哼唧唧的痛呼連天。
“李元超的箭術無雙,三箭齊發,兩死一傷,其餘的宵小一哄而散,逃上山去。敢問小姐,此人該如何處置?”葉無罪興致頗高的向李鶯兒說著情況。
“葉無罪,你聽好了。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的。隻要你在軍中,就要遵守軍規。我是參軍,不是小姐。下次再犯,自領四十軍棍。”李鶯兒看也不看葉無罪一眼,冷冷的說道。
“呃…….是,是。是參軍,不是小姐。”葉無罪四十好幾的人了,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當麵訓斥,不禁有些發窘。旁邊的梁尚看著有趣,忍不住嘿嘿傻笑,遭了葉無罪一記白眼。
中箭的那位仁兄,見發號施令的人竟然一位千嬌百媚的小姑娘,不禁大敢驚奇。一時之間也忘了疼痛,望著李鶯兒俊俏的臉蛋發呆。
李鶯兒抬頭瞧了這位仁兄一眼,隻覺此人呆頭呆腦的,跟鐵蛋一樣討厭。不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隨口說道:“這人獐頭鼠目的,一看便知是山上的強盜。就是問話,也是一些巧辯托辭。我看不必問了,拉下去重打八十軍棍,再砍了喂狗。”
“啊?請參軍大人饒命啊,小人不敢有半句假話,句句都說真話實話。求參軍大人饒命啊……”這位仁兄見李鶯兒生的俊俏妖嬈,好看之極。哪知李鶯兒動不動就是要打要殺,趕忙醒悟過來,大磕其頭,乞求饒命。
“哼,那你就說說看吧。若是我聽出一句假話,馬上就會砍了你的狗頭。”李鶯兒毫不在意的說道。
“是,是……小的叫李秋,是附近村長的農夫,本是良民。都是小人的老表害了我啊,是他拉我入夥山寨的。山大王姓孫,使得一對開山斧頭,厲害無比。大王,不,山賊經常強搶一些路過的商家。當地官府也曾派人圍剿過,但山上草木深廣,小路幾多,多次圍剿均無功而返後,山賊反倒氣焰囂張起來。前不久,孫大王結識了一位武藝高強的江湖豪傑入夥山寨。奇怪的是沒過幾天,孫大王就暴病身亡,還留書讓剛來不久的銀槍範平為山大王。可範平卻執意不肯,反倒是勸大夥回歸鄉裏,好好務農種田,不要再做傷天害理之事。五六百人的山寨兩天功夫就走了七七八八,小民也回到了家中。奈何二頭目心有不甘,便有糾集了百十號人再次立山為王。小人若不從,他便會殺光小的家人親戚,小人心懼無奈之下才又上山為賊的。小的句句屬實,請小姐大人,明察,饒命啊……”
這樣看來,姓孫的山大王定是給那個銀槍範平所殺。銀槍範平定是江湖義士,見狼牙山強盜久剿不除,便使計冒險混入內部,殺死賊首,遣散隨從。江湖人雖是瞧不起陰謀詭計,但用在此處卻是為民除害,乃是大仁大義之舉,值得尊敬。我還有軍務在身,且時間緊迫,決不能再在此多管閑事。那二頭目死不悔改,定是個凶狠毒辣之人,若他不來尋我麻煩,我應當快過此山,不宜久留此地,免得多生事端。李鶯兒沉吟良久,打定主意。說道:“你既然是被逼為賊,我也不來為難你。你那頭目剛立足未穩,人心散亂,正是剿除的好時機。你可去當地縣衙報信,戴罪立功,我保你不但無罪還會有獎賞。你可願意?”
李秋麵上閃過為難之色,但馬上慌忙說道:“小的願意,小的願意。謝大人不殺之恩。”
李鶯兒也不去管他,揮手讓眾人嚴加戒備,準備快行過山。
“慢!我一萬大軍到此就是為了剿賊而來,怎能讓他這麼容易就逃脫?請參軍先砍下此人頭顱,再率兵攻山?”鐵蛋見李鶯兒聽自己發言,轉瞬之間就要發怒,忙接著說道:“末將敢打保票,三個時辰內定可取那頭目首級…….”
李秋正想起身,趕緊逃命而去,忽然見一個微胖的少年,快步站在自己身前,義正言辭說要剿賊。還要砍下自己的腦袋,頓時嚇得魂飛天外,攤在地上瑟瑟發抖。
李鶯兒見鐵蛋一邊說著話,一邊與自己眨眼,說不出的怪異,不覺臉孔發燒。本想大怒嗬斥他一番,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隻好對鐵蛋招了招手,讓他前來敘話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