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意識和環境政策已拓展至全球範圍。有些國家將工作重心幾乎完全放在人類的健康和福祉問題上。將此運動所涉範圍從野生生物轉移到城市健康是合適的。然而,假若忽視自然的其他部分,人類和城市健康就無從談起。適度激進的環保主義者的立場絕不可能是反人類的。我們需全方位領會人類生存條件艱苦的複雜性,加強意識,認識到某些重要物種和棲息地是何等岌岌可危。自相矛盾的是,關於這一切,我們卻企圖從文明深處、生物科學和社會科學中獲取大量信息。
現在,環保界的批評焦點主要集中在兩類人之間:一類人具有以人為本的資源管理心態;另一類人的價值取向則反映了他們對整個大自然完整性的認識。後者的立場實質就是深層生態學的立場,在政治上表現得更鮮明、更勇敢、更歡快、更冒險、更科學。
讓我們再來了解一下“自然”(nature)與“野性”(wild)這兩個術語之間細微卻關鍵的差別。有人認為,自然是科學的主體,可對其進行深入探究,如微生物學,而野性卻不能以這種方式被歸為主體或客體。要對其進行探究,我們必須承認它自身內部有一種固有的特性。自然最終不可能瀕臨消亡,而荒野卻存在這種風險。野性堅不可摧,但我們卻可能看不到它。
荒野文化興起於此領域的某處。文明是自然的一部分,因為我們的自我在潛意識領域發揮作用。曆史發端於全新世時期,而人類文化卻紮根於原始時期和舊石器時代。我們的身體屬於脊椎哺乳動物,但我們的靈魂卻在荒野中四處遊蕩、無拘無束。
四麵聚合,漫山遍野
成群結隊的馴鹿穿越而過
長滿了金色苔蘚的大地
悄然無聲,飛奔數千裏
W.H.奧登
選自《羅馬的秋天》
感恩
禪宗佛教徒吟唱的偈頌中有一首叫作《四弘誓願》,其中第一行是“眾生無邊誓願度”(日語:Shujo-muhenseigando)。每天,對著宇宙大聲宣讀這一誓言時,有點令人心悸。這一誓言困擾了我好多年,最終我才有所頓悟。我意識到自己早已發誓讓眾生來拯救我。同理,不殺生、不傷害的戒律不能光停留在否定的層麵上,它要求我們珍愛生命、消弭傷害。
那些最終參透諸法者被尊奉為“佛”(Buddhas),意指“覺悟的人”
(awakenedones)。這個詞與英語動詞“萌芽”(tobud)有關聯。
我曾寫過一篇小寓言:
誰是佛
宇宙間萬物生靈,除一兩個以外,早已開悟。在這罕見情形下,城市、村莊、草原、森林,以及生活於斯的鳥類、花卉、動物、河流、樹木和人類都圍繞這個人,共同對其進行教育、服務、挑戰、教導,直到此人也變成“一個被教化開悟的初學者”。於是,這些初悟者熱衷傳道授教,辦學苦修。
此番修為培養了他們的自信心和洞察力,使他們得以做好充分準備加入這個相互依賴、相互作用、渾然天成的世界。這些初悟者被稱作“佛”。他們喜歡說,“整個宇宙與我同悟”,諸如此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