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和熊結婚的女人(4)(1 / 3)

一個人的文化修養是在家庭和社區中培養出來的。當你們開始攜手做某項真正意義上的工作,或嬉戲玩耍、講故事、搗蛋,或當有人生病、去世或出生,或當你們參加諸如感恩節的聚會時,文化就會展現出它的光芒。文化是一個根深蒂固,且需要予以管理的鄰裏或社區之網;它有所限製,但普通尋常。“她很有文化”這句話並不意味著她是“精英”,倒更像是說她“有修養”。

(culture,“文化”,一詞可透過colere追溯其拉丁語含義,如“崇拜、護理、培養、尊重、耕耘、照顧”。詞根kwel的基本義是圍繞一個中心旋轉,與whee,“旋轉”,及希臘語telos同源,意即“完成一圈”,故teleology有“目的論”之意。梵語中用的chakra,“精神中心、心靈中心”,即指“輪”或“宇宙巨輪”。現代印度語中的charkha,“手紡車”,表示“紡車輪”之意。甘地身陷囹圄時,曾通過“手紡車”的隱喻來沉思冥想印度的自由問題。)

另一種認知源於野外遊蕩。梭羅曾記敘過野蘋果(亦稱酸蘋果、海棠果)一事:“我們的野蘋果是野生的,就像我自己,也許並不屬於這裏的土著居民,而是偏離了教化世係,誤入了一片森林。”此想法一直縈繞在約翰·繆爾心中。在《野羊毛》(WildWool)一書中,他引用了一位農民朋友告訴他的話:“文化是一個果園裏的蘋果,而自然是一個野生的蘋果。”(回到荒野,蘋果就會變酸、變澀、變野,而且不需施肥、不需修剪。這些野蘋果生命力旺盛、適應力強;每年春天,花開燦爛、驚豔群芳。)事實上,當代所有人都屬教化一族,但我們依然能偏離方向,重返森林。

一個人背井離鄉,開始探尋一片危機四伏的原始荒野。在這片荒野中野獸成群,到處都是滿懷敵意的陌生生物。這種與他者(異類群體)的相遇經曆,從裏到外均要求一個人放棄舒適安寧,忍受饑寒,並且選擇饑不擇食。或許你再也見不到故鄉,孤獨就是你的麵包。或許你的屍骨某天會出現在某個河堤的泥濘裏。然而,荒野給予你自由、擴展和釋放的天地。你可以無拘無束、輕鬆自在、片刻瘋狂。在這裏,荒野打破禁忌、瀕臨放縱、教導謙卑。走出去——忍饑挨餓——獨自高歌——跨越物種區域而開懷暢談——祈禱——感恩——回家。

從神話層麵上來看,荒野是世間廣為流傳的英雄敘事的源泉。從精神層麵上來看,荒野要求我們像接受自己一樣去擁抱他者,跨過物種的界線。這不是簡單的“融為一體”,也不是將所有東西混雜在一起,而是在內心深處,小心翼翼地堅持事物間的同一性和差異性。它既可指我們見到故鄉的房屋、道路和鄉親時宛如初次相識的感覺;它也可指聽到的每個字在我們心靈深處產生的共鳴;它還可指我們由於感恩流下的神秘淚水。總之,我們的“靈魂”就是我們對他者的夢想。

“荒野文化”是一場在當代文明內部發起的運動。深層生態學哲學家以及他們與綠色運動、社會生態學家和生態女性主義者之間的衝突和爭辯,是正在時興的運動的一部分,這些都是可以嚐試的。深層生態學思想家們堅持認為,自然界本身擁有價值,自然體係的健康應是我們首要關注的焦點,如此才最契合人類的利益。他們深知,任何地方的原始人在這些價值理念方麵都是我們的老師(塞申斯和戴維爾,1985)。“地球第一!”(EarthFirst!)組織的出現使環境保護論的緊迫性、冒進性與幽默性上升到一個新的層麵。民權運動和勞工運動時期所采用的直接行動①策略被運用於生態事務。正因為“地球第一!”

組織,美國大盆地最終登上了世界政治舞台。這些持不同意見的人迫使已有的環保組織機構變得更加激進。與此同時,亞洲、婆羅洲、巴西、西伯利亞的草根運動迅速壯大。它喚醒了世界眾多民眾的希望——從捷克的知識分子到居住在馬來西亞沙撈越州熱帶雨林的母親們,都意識到了自己的權利。

最初的美國環境保護傳統來自於對公共土地和野生動植物的保護政策(為了保護鵝、魚、鴨,成立了奧杜邦協會②、艾薩克·沃頓聯盟③、鴨無界協會④)。幾十年來,荒野保護這一有限而重要的議程促使人①直接行動(directaction):指使用直接有效行動的戰略,如為達到政治或社會目的而進行的罷工、示威或破壞活動。——譯者注②奧杜邦協會(AudubonSociety):以海地裔美國鳥類學家及藝術家約翰·奧杜邦(JohnJamesAudubon)而命名,旨在保護野生動物,尤其是鳥類。——譯者注③艾薩克·沃頓聯盟(IzaakWaltonLeague):美國有名的草根環境保護組織。——譯者注④鴨無界協會(DucksUnlimited):由美國約瑟夫·納普(JosephKnapp)發起,旨在保護濕地和高地丘陵地帶的水禽。——譯者注們開始參與這項誌願者工作。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隨著“保護”變成“環保”,其關注領域便從荒野地區擴展到更廣泛的領域,涉及諸如森林管理、農業、水汙染、空氣汙染、核能等我們熟知的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