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應該為了可恥的自尊心掉頭就走,但顏透沒有。
他幾乎感覺不到寒冷,隻是迎著風硬挺著背,目光專注的凝視著陸青衣。
陸青衣很快就把眼神移到別處:“我還要去補習,再見。”
“我現在自己在外麵住,如果你不回學校,宿舍的東西就先放到我那裏好了。”顏透立刻說。
陸青衣把王子衿留下的名片和圍巾都塞進自己的大包裏,看似隨意的回答:“隨便,那些我都不要了,我已經從雅禮退學了。”
顏透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輕聲道:“為什麼……”
陸青衣反問:“你說呢?”
“我怎麼就成了洪水猛獸,你們、你們反應是不是太過分?”顏透所承受的委屈還是從語調的細枝末節裏表露出來。
陸青衣流暢的反應也停頓了下,最後表情平淡的講道:“如果那天爺爺沒有被搶救過來……你想沒想過這種可能?”
顏透語塞。
陸青衣抬眸:“你當然沒想過,你不像我這麼在乎。”
顏透立刻強調:“我在乎!”
陸青衣早有預料的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多少帶了些憤怒:“是你拒絕陪我一起等待,是你放棄唯一的可能,顏透!不會所有的事都隨你的意,不是你想要什麼就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或許我可以理解為你並沒有把這份感情想象的很長久,那、那……”
他深呼吸後一字一句的繼續道:“那這樣的你,對我來說不值得。”
顏透聽後也不自覺的著急而生氣,可他還沒來及想得出更有力的理由,陸青衣便已經微皺著眉匆匆走掉了。
過往的醫生和病人多半側頭打量這個混血的漂亮少年。
可是顏透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坦然,反而針刺般難受。
他講不清楚,卻又不受控製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醜陋的地方明晃晃的露在外麵,這麼多年都丟人現眼的毫不自知。
原來打理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要如此操心。
顏透隻租了個不大的公寓房間,裏麵全部精致裝修,家具齊全,卻還是因為各種瑣事搞得手忙腳亂,單是從宿舍搬回的他和陸青衣的行李,就斷斷續續的收拾了三個晚上。
是的,他還是把一切搞得像彼此還在一起似的。
雙人床,雙人桌,就連刷牙杯也是兩個。
隻不過獨自麵對時曾經的甜蜜反倒成了折磨。
從前大家都覺得顏透有很多愛好,會運動,會參加各種社交活動,欣賞表演,遊覽各地,樂於學習與分享,可被不知第幾次的戀愛和失戀狂風暴雨洗禮了一番之後,他忽然覺得萬事萬物都很沒意思,上學就是讀書,放學還是在教材和課本中熬到深夜才可以累的睡去,多多少少顯出魂不守舍的頹廢。
到了周末,孤獨更甚,直做題做到眼神失焦,才失力的扔下筆出門遊蕩。
商場裏詭異的人多。
顏透拎了幾個袋子漫無目地的亂看,也不記得到底買了什麼。
正茫然時,忽然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呼喚回他的注意力。
“這個永遠都不會有用好嗎,你少受廣告蠱惑。”
竟然是林亦霖,他很自然地挽著表哥的胳膊,臉上是永遠不會給別人的溫柔的笑。
兩人站在個大大的廣告前,色彩溫馨的廣告展示了某品牌聖誕款的雙人圍巾。
陳路彎彎嘴角:“那你陪我用一次,就算有用了。”
顏透心情非常差,既不想遇到他們,也不偷窺他們的親密,結果剛打算溜走時,眼神極好的林亦霖就從透明玻璃的倒影裏發現了他,吃驚回身:“小透?”
“嗨。”顏透沒辦法的打招呼。
近來林亦霖自然不放心這個被寵大的小孩,瞅見他形單影隻的模樣便暗自歎息,輕聲道:“吃飯了沒,我們正要去樓上餐廳,一起吧。”
顏透拒絕:“我不餓,我走了。”
林亦霖立刻拉住他,笑笑:“可是我們想你了,不餓就陪我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