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的嘴角突然哆嗦不止,跳起來,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懷疑我?”
他的怒氣裏,隱藏著驚慌。
“您知道,我說的不是您。”珊杜不露聲色地說。
馬先生突然收起怒氣,眼睛裏閃爍著憂鬱,“我早就說過,那些珠寶要歸我保管……絕對不會出事……家醜不可外揚……你覺得,我如何能平息這件事——我已經有好多年不工作了。我是一位工程設計師——現在正在炒股,有能力拿出些錢來。”
“可這些珠寶,也許跟您沒有任何關係!”
“是啊……我怎麼會拿自己家裏的東西。可我不想讓這件醜事傳出去……對誰都不好——你不仔細翻找一下嗎?”
馬先生像彈簧似地,跳了起來。
此時,珊杜已經離開了這間,布滿煙臭味兒的臥室。
“怪家夥!”他咕噥著,撕扯著脖子上的毛衣圓領,好像透不過氣來似的。
等到再次出現在會客廳,他已經換了一件開衫的上衣。
傑西正在對幾位女士,進行詢問。
他的臉色通紅,一隻手拄著下巴,眼睛飛快地眨著,好像腦袋就要被雜亂無序的廢話給塞炸了。
“第二位?”
珊杜還沒有說完,蘇茜女士就被推到了他的眼前。
珊杜本能地看了莉琪一眼。
莉琪好像有話對他說。
“請給我帶路。”他跟著蘇茜女士猶豫的腳步,走進了她的臥室。
這個房間裏,雖然飄溢著一股女士身上的香水味兒,所有的東西卻都雜亂無序地扔在一起。
甚至比馬先生的臥室還要亂。
牆上的幾幅現代油畫,歪七扭八地掛著,似乎女主人已經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雅觀。
珊杜注意到,這並不是剛才因為翻找什麼東西,而弄亂的。
而是因為,女主人天生就是一付大咧咧的性格,不會注意某些小節。
她的發卡和小梳子,雜亂地扔在床上、寫字台上、地板與櫃子的夾縫中。一把包著錦緞的椅子,已經褪色,破了一條口子,有幾條棉花抻了出來。
兩雙不同顏色的拖鞋,分別躺在門口和寫字台底下,能看得出,女主人經常光著腳,在地板上走來走去。
但這些,都不是珊杜注意的細節。
他的眼睛,在房間裏隨便打量的空餘,總是側向蘇茜女士。
他發現,蘇茜女士的眼睛,雖然也在極力地配合著他的搜索,卻總是不自然地瞥向衣櫃底下,一個裝鞋的盒子裏。
那個沾滿灰塵的盒子上,有幾個手指印,十分清楚。
好像剛剛被動過。
“我的先生在外地工作,一個月才回來幾天,我們是周末夫妻。”蘇茜女士突然支支吾吾地說起話來,“我又有一些掙錢的買賣——在網上開了幾個小店……所以,顧不上收拾房間,有點兒亂。”
“您很喜歡字畫?”珊杜假裝隨意地問道。
蘇茜女士渾身一顫,馬上笑了笑,“是的,我很喜歡——可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珊杜當然不會告訴她,他看到了拖鞋上的油墨,寫字台上和椅子扶手、桌側麵,有墨痕。
也不會告訴她,她特意藏在衣櫃裏,可卻露出一個小角的字畫。
他大步走出了房間,隻剩下蘇茜女士愣愣地坐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