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確實心有所屬。
那是三年前,他還是翩翩少年郎。那天是中秋佳節,東京汴梁城內燈火通明,秋風蕭瑟,卻擋不住前來看花燈的滾滾人潮。
天上一輪圓月,有如銀鏡一般,照著內心孤獨的人。
柳無雙也是其中一人。
那是他離家出走後的第五天。
他是個思想獨立的人,他不滿爹爹從小到大事事為他私自安排,完全不顧及他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皮影小人般被操縱著生活。
他曾經試圖說服自己,試圖讓自己接受爹爹的這種好意。但終究他還是忍受不了。
街上人聲鼎沸,人們熱情似火,在各式各樣光彩絢麗的花燈前穿梭著。但人們的熱情卻暖和不了柳無雙的內心,他在這舉目無親的異鄉之中,在這人人團圓共賞明月的佳節,他不禁思念起家人來。他突然想是不是自己錯了,是不是不應該忤逆父親。但這樣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他堅信自己選擇的是正確的路,他要在這異鄉之地,憑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他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身邊行人來往如梭。
突然,人群騷動起來,人群中有人高聲叫道:“快看快看!醉心齋的思思姑娘!”
柳無雙抬頭望去,人群那頭有幾個精壯的漢子抬著一頂步輦快步走來。青色的步輦之上垂著粉色的紗簾,紗簾後麵端坐著一個女人。
也是一陣風,一陣勁風,吹的紗簾一角高高揚起,讓紗簾後麵的人展露無遺。
那紗簾後麵的女子梳著朝雲近香髻,瓜子臉兒白皙中透著紅霞,未施脂粉嬌嫩欲滴,柳葉細眉下一雙丹鳳眼輕眨著,如一弘秋水含情脈脈,秀美如峰的鼻翼下一張紅唇盈潤豐滿,時而微張時而輕合,透著似火的柔情。女子一身淡紅色綢緞長裙包裹著阿諾的身軀,端坐著如芙蓉花一般嬌豔動人。“好一個曼妙的女子!”柳無雙不禁叫了起來。
沒錯,隻要不是眼盲的人,見到這樣一位女子,都會忍不住稱讚。
步輦從他身邊駛過,那女子近在咫尺。他眼睛直直的看著那女子,女子也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回眸一眼,眼神中透露出的竟是同樣的孤獨與哀怨。
原來同是天涯孤獨人。
柳無雙站在原地,目送女子遠去,突然,從步輦中飄出一條絲帕,悠悠的朝他飄來。他伸手接住了絲帕。這是一條天蠶絲製成的絲帕,極其名貴的絲織品。但這絲帕上卻隻繡著一隻鴛鴦,孤獨的漂浮在水麵上。他忍不住把絲帕遞到鼻子前嗅起來,一陣幽香撲鼻而入,沁人心扉。
他正要叫住那女子,但抬頭一看,步輦已經走遠。罷了,留個紀念吧。於是他把絲帕塞入懷裏。
他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禦街外的小巷中粉色的燈光從巷子兩旁的宅子內透出,**的撒在青石板巷道上。巷子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男女喝酒碰杯高聲猜拳喊叫的聲音,有女人低聲輕吟男人高亢粗野的喘息聲,也有朱弦玉磬絲管齊鳴的悠揚樂曲聲……
這裏是東京最有名的風月街—雨巷。這裏有大大小小的妓館一百零八家,其中最有名的一家叫“醉心齋”,這裏的姑娘不僅個個年輕貌美,而且大都才藝雙絕。每到夜晚,這裏都會賓客滿棚,來這裏的非達官顯貴,就是名流富商,或者江湖大亨,多少人在這裏揮金如土,醉生夢死。
至於這裏為什麼叫雨巷,據說因為這裏一年中有二百多個日子都是在下雨的,雨點淅淅瀝瀝,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青石板巷道上,正如那妓館中女子午夜暗自溢出的眼淚滴落在枕間一般。
此刻,他正站在醉心齋的大門前。他確實是無心走到這裏來的。但他此刻卻有心要走進這醉心齋裏去。因為,他看見門口那頂垂著粉色紗簾的步輦。
他走上台階,一個門房迎了上來,高聲叫到:“公子,裏邊請!”
柳無雙被帶到大堂,這裏華麗的裝潢,精致的擺設,絲毫不遜於柳家堡。他一進門,一個珠光寶氣穿著華麗的老婦人就笑盈盈的朝他走了過來。
“公子是頭回來吧,看著好是麵生。”那老婦人原是這裏的**,一雙眼睛眯的隻留一條細細的縫,臉上堆滿笑容看著柳無雙。
柳無雙點頭道是。
**仍是滿臉笑容的看著他,眼睛裏射出貪婪的光。“公子沒有熟悉的姑娘吧,要不老身替你安排一位,保準伺候的公子舒舒服服,飄飄欲仙,令公子畢生難忘!”**說著便拉著他要往內堂走。
柳無雙掙脫**的手,淡然道:“聽說你們這裏有位叫‘思思’的姑娘,我想見見她。”
“公子真是識貨,思思姑娘可是我們這裏的頭牌花魁!”**笑嘻嘻的拍了拍柳無雙的肩膀,接著又說道:“可惜公子來的真不湊巧,今晚思思姑娘有人包場了。我們這裏還有很多好姑娘,公子選其他人吧!”
“那人出了多少銀子?”柳無雙突然覺得心裏一陣莫名的憤怒,冷冷的問道。
**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柳無雙麵前晃了晃,得意的道:“一百兩!”
柳無雙也伸出二根手指頭,對那**道:“我出這個數,叫他立馬走人!”
看著柳無雙那兩根手指,**的臉上現出強烈的渴望,嘴上卻說道:“這不是銀子多少的問題,人家比公子早來,老身不能做砸自己招牌的事呀!”
柳無雙又把兩根手指在**麵前晃了晃,冷冷的說出兩個字:“黃金。”
**臉上的笑容比先前更加的燦爛了,笑得眼睛都完全閉起來,笑嗬嗬的說道:“成,成!老身這就去帶你去見思思姑娘!”
柳無雙從身上取出一點碎銀,隨手打賞給那**,道:“有勞了。”
兩人上得樓來在一間大房前停住。門簾裏麵,思思姑娘正撥弄著琵琶,吟唱著小曲。一個肥頭大耳的漢子穿著一身藏青色圓袍,坐在近處的桌子邊,一邊喝著酒,一邊色眯眯的盯著思思姑娘看。
那**讓柳無雙在門外站著,道:“公子在這裏稍候片刻,老身這就去請那人離開。”
**正待入房去,卻聽的房內桌凳翻倒的聲音,一個女子高喊道:“不要,放開我!奴家隻賣藝不賣身!”
柳無雙朝裏麵看去,隻見那漢子正欺負思思姑娘,強行抱著她去撕扯她身上的衣物。思思姑娘拚命的掙紮著,卻怎能掙的開這精壯漢子的手臂。越掙紮那漢子抱的越緊。那漢子一邊撕扯一邊哼道:“千人睡萬人踏的**,還裝什麼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