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對文學的人文研究和對文學的社會曆史研究的關係問題。“文學是人學”。對文學進行人學研究或人文研究是題中應有之意。改革開放以來,對文學的人學研究或人文研究取得了重大的進展,對體現“以人為本”的根本宗旨,增強和建構新時期的人文精神和人文價值起到了不可磨滅的曆史作用。然而人都是社會曆史的人。馬克思主義屬於強大的社會曆史學派,主張把人的問題置放到社會曆史結構的框架裏來論證、闡釋和探討。馬克思主義文藝學同樣具有深入的係統的關於人學與文學的相互關係的理論,馬克思主義文藝學對文學的人學研究同樣取得了豐富的新鮮的研究成果。在表現文學的人文因素和社會曆史因素的關係問題上,側重於表現文學的人文因素和側重於反映文學的社會曆史因素,呈現合理的適當的傾斜都是正常的,不但是允許的,而且是應當加以鼓勵的;但作家藝術家、評論家和理論家們,在尊重不同的藝術特性,發揮自身的藝術個性的同時,也要注意防止和克服兩種不恰當的傾向:一種是忽視和脫離對文學的社會曆史研究,單純孤立地對文學進行人文研究,可能造成非曆史主義的帶有抽象性質的人道主義的偏執;另種傾向是忽視和脫離對文學的人文研究,單純孤立地對文學進行社會曆史研究,又可能導致淡化文學的人學的本質、價值和功能。這兩種傾向都是不可取的。因為人是社會曆史的人,社會曆史是人的社會曆史。隻有把對文學的人學研究和對文學的社會曆史研究更加緊密地結合起來,才能完整地體現文學的人文精神和曆史精神的完美融合,才能全麵地彰顯文學的人文價值和社會曆史價值的有機統一,才能有利於推動社會曆史的全麵進步和人的全麵自由發展。包括作家藝術家在內的一切知識分子,他們的角色和身份定位應當既是人文科學的思想工作者,又是社會科學的思想工作者,他們必須既具有人文關懷和人文精神,又必須具有一定的或嚴肅的科學精神和曆史精神。通過文學活動追求人文精神和曆史精神的協調發展是他們的神聖的使命和天職。
關於對文學的詩學研究和對文學的科學研究的關係問題。對文學的研究既是詩學,又是科學,既是帶有科學性的詩學,又是附麗著詩性的科學。這兩種研究是對等的,沒有高低、貴賤、雅俗之分。實際上,完全“去科學化”的詩學研究和完全“去詩性化”的科學研究都是行不通的,隻不過是一些學者們的思維和頭腦中的幻想。文學史上,由於作為對科學壓抑文學的反撥,曾不適度地渲染哲學與詩的衝突,力倡“為詩辯護”的口號。文學不是哲學和科學的附庸,但任何時候文學理論都有自身的哲學基礎,都理應表現出一定的科學精神。沒有“詩性”和“思性”的文學都是不符合常情常理的。沒有理支撐的情和沒有情溫暖的理,都是缺少藝術的說服力和感染力的。如果文學和文學研究的“去哲學化”和“去科學化”越演越烈,文學界的失真和造假之風越吹越猛的時候,為了堅持和發展文學的真實性和科學性的原則,同樣有理由提出“為真辯護”,“為思辯護”,為形成價值論基礎的審美的能動的反映論辯護,為文學的科學精神辯護。惟此,才能使文學創作和文學研究體現實事求是、解放思想、探索規律、追求真理的科學精神,完整地體現“以人為本”、“科學發展觀”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係”的有機統一。
關於對文學的表現主義、現代主義、浪漫主義研究和對文學的現實主義研究的關係問題。現代主義、浪漫主義和各種泛表現主義與現實主義是曆史地形成並傳承下來的兩大文脈。這兩大文脈源遠流長。它們之間的關係同樣不是相互取代的關係,而是互動互補、共存共榮、競相發展。現實主義文學側重反映客體、現實、思想、實踐和可以實現的理想。現代主義、浪漫主義和各種泛表現主義文學則追求抒發主體、情感、心理、烏托邦式的幻想和浪漫情懷。學者們要尊重這兩種藝術樣式的不同特性。這兩大文脈其中的一方,都要認同對方擁有存在、生存和發展的空間,既不能用現代主義、浪漫主義和各種泛表現主義的觀念和尺度去要求和框範現實主義,也不能用現實主義的理論和標準去要求和套釋現代主義、浪漫主義和各種泛表現主義。心儀於抒寫主體世界的詩性濃鬱的文學,不應當拒絕反映客觀世界,而是應通過體驗和情感的選擇,在表現人文精神的同時,或隱或顯地揭示出抒寫對象所蘊涵著的思想性、科學精神、時代精神和曆史精神。鍾情於以反映客觀世界的寫實性強的文學,同樣不應當拒絕表現主觀世界,而是應通過審美經驗的過濾,在揭示反映對象所寓藏的思想性、科學精神、時代精神和曆史精神的同時,表現一定的甚至強烈的人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