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總有一幅圖景:夕陽漫染天際之時,於落霞孤鶩齊飛、鳥鳴人聲一並散盡之後,一位七尺男兒手握劍柄,目光中透出的竟這般滄然,大抵是無羈,抑或是萬般過後的超然?風撩衣襟,劍、人、飄起的竟是尊崇——俠之況味!世上最懂俠之味者共三。
其一,書俠者。
武俠好俊之起筆酣暢,筆鋒千回路轉,曆盡人間至苦至樂,莫過金庸。
老先生到底高明何處?瘦瘦的筆杆、一腔熱血即可揮毫鑄之天下極品。
金庸的過人之處非隻言片語言俠之勇武、終奪大事,非用盡筆墨言其風花雪月以饗眾人之歡愉,非會其打打殺殺,嗜殺成性,血腥而暴殄。
於我,在老先生眼中,真正的俠者,身體裏流淌的是仁義愛人之血,骨髓中蘊涵的乃為國為民的豪邁之氣,劍尖揮舞之間浸透著於惡人之仇、於善人之讚,步履生風隻為除惡揚善,樹影月窺之下不過還精神之本真。
俠之味道,真不該是那雙俊目下醉倒的癡情,真不該是高強武藝切切磋磋、世代仇怨幾代難消終令天下大亂、一派驚惶,真不該被保存在銀幕後麵或擺在書架上令一些閑雜之人把玩咀食。
俠的味道切莫沾染上絲毫不純粹的習氣。
除書俠者外,第二類懂俠之味者,品俠者。
俠雖非茶,卻可品其香醇;非棋,卻可品其理性;非書,卻可品其瀟灑遒勁;非琴,卻可品其音之不絕剛柔靈妙。
有些人讀俠,是為一時之爽快,臆想自己為俠者,他人皆為敗寇,恍惚間受天下之恭維,欣欣然不知己之所在;有些人讀俠,無非找尋精神慰藉,身處困境,以俠自比;遇不公事,以俠犒慰。
此類人雖比前一類高明許多,雖有些許“仿俠”之味,卻也不算“品俠”;而有些人,用心體悟俠之內蘊,品俠之味道,感俠之真諦,不為血腥打鬥,不為虛幻自享,隻因俠而自省,因俠而自清。
此謂品俠者。
品俠者心間湧動著這樣的思緒:所謂俠之味道,不過以己之豪情鐵骨之氣感染芸芸眾生,奉天地之命借以普渡眾生。
其三,俠者。
無人可精準地為俠者自身定義,畢竟,俠者非循規蹈矩、人雲亦雲之士,自然瀟灑倜儻。
我心中俠之味道,非其用劍舞向多少惡人,而是“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非為前世之仇擾天下太平,而如洪七公及西毒二人,臨命之大限,相視、相擁、大笑。
幾十年未解之怨,一笑而罷,何等豪邁!非為建自己的擂台,而若霍大俠誌在建國之擂台,勇向蔑視民族者叫板。
俠,延續了幾千年人類夢想的靈物,步履至今,仍不減其風範。
俠之味道,沿著人類自有文明存在之時的源頭漫溯,英氣不減當年,仍可感化世俗。
有人讀過古龍,讀過金庸之後,仰天長歎:“俠者,去也;俠之味,消也。
自此生無幸!”是的,今太平盛世,再無須俠者倚劍獨步天下,安民強國,因有公安;再無須俠者斷千年怨恨,了萬事家仇,因有法院;再無須俠者醫傷救人,拯救生命,因有醫生。
俠,原本這樣,早已籌劃好,將其靈魂、其風骨、其氣概充盈天地間。
而那些以文字影響苦苦追尋他的人,也應該因此而寬慰。
因此,莫喟然歎曰:“今無俠之味。”在俠為自己詮釋這般不因武斷專橫,不因忠而忘孝,不因喜而忘憂之餘,俠之味道已然存在於天地之間。
隻是,需品俠之人。
(原載自《星空》雜誌第 7期,2007年 5月)
謂我羞女天地之間,峰巒交疊處,靜臥一羞女,枕著溪流在浮雲下酣睡。
不曾觀羞女峰,卻因一文而欲見羞女,既人未至,尚無可評,暫言女子,且謂我之羞女,以示。
女子乃天賜良物,寶玉曾曰:“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兒是泥做的骨肉。
我一見女兒便清爽,見男兒便覺濁臭逼人。”尚不言其意是否偏頗,女兒可謂天地尤物誕生於宇宙,掬陰柔以滋剛毅,顯其豐厚;擷秀美以潤人目,動人情思;攜多情以澤塵世之心,郷其芳華。
嫦娥偷靈藥雖有悔恨之心卻無須存悔痛之意,廣寒冷宮以桂枝玉兔相伴,生生世世寂寞落清輝,已然乃天降懲處。
然女兒心存私意,天地可容也。
褒姒望狼煙付一笑,雖起諸侯之爭,險滅幽王大業,然其究竟冷月嬌容天生麗質,猶能因浮華一笑惹眾怒?千裏烽火戲諸侯,為買妃子一笑。
倘若幽王果真如此,亦值矣!“美人計”貂蟬智起三國三人爭寵,上演風波亭千古奇事。
以秀麗為餌,蜜言作釣,這般風流事唯女子善舉;嫻靜若嬌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芙蓉女兒的貌、弱柳樣的身、詩意的笑、犀利的言、嬌柔的心,顰顰而入、顰顰而行,警幻仙子處萬人皆醉,黛玉乃至純至真女子中之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