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杯弓蛇影心猶疑(2 / 2)

兩碗酒下肚,丹晨子也生出些豪氣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如索性做個醉死鬼,他也不等鄭彪倒酒,直接給自己滿上,對鄭彪吼道:“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來,幹。”

本來就被一顆野豬精內丹弄的醺醺然的鄭彪被這聲吼一激,也是熱血沸騰豪氣衝天,不由分說的拿起酒壇就是一陣牛飲,一壇酒盡,鄭彪渾身上下變的一片赤紅,身上的妖氣如被澆了油的火,肆意張揚噴薄欲出,本來就凶神惡煞的臉上也是更顯猙獰,鄭彪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對著丹晨子邁出了一步。

丹晨子心中一凜,毫不示弱的也向前邁了一步,目光炯炯。

鄭彪再邁一步,丹晨子針鋒相對,亦再邁一步,三步之後,二人貼麵而視,四目相對,片刻而已。飛蛾撲火似地壯烈,丹晨子知道,火的盡頭就是毀滅。

鄭彪揮掌拍來,丹晨子閉目待死。

啪,丹晨子肩膀承受了這似乎重若千鈞的一掌,猶如清風吹過無波的湖麵,點點漣漪綻放。

“兄弟,和你喝酒真痛快!”鄭彪頭一歪,醉倒在丹晨子懷裏,鼾聲如雷。

於無聲處響起萬丈驚雷,點點漣漪頓時化為滔天巨浪,丹晨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不敢置信的看著醉倒在自己懷裏的妖人。

這個妖人竟然比自己先醉了!

這個妖人竟然沒把自己一巴掌拍死!

這個妖人竟然敢和他稱兄道弟!

是可忍孰不可忍!丹晨子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這個自己心目中的妖人,沒反應……

啪,丹晨子結結實實的給了鄭彪一巴掌,抽的他手心生疼。皮糙肉厚的鄭彪混無感覺,臉上連個紅印也沒有,繼續呼呼大睡。

哐,酒壇在鄭彪頭上砸的粉碎,鮮血長流。

竟然醉的如此徹底,丹晨子沒來由的產生一種失落感,這種失落感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死裏逃生的後怕和狂喜,丹晨在激動地渾身顫抖,自己竟然不用死了,三清道尊在上,請容弟子一拜,丹晨子恭恭敬敬誠惶誠恐的給老天磕了個響頭。

磕完響頭,丹晨子看著倒在地上的鄭彪心中躊躇,如何處置這個妖人呢?殺了他?先不說他待自己不薄,就論趁人醉酒之後背後偷襲也失之光明磊落,對付一個沒勝算把握的野豬精自己尚且不屑於偷襲,何況對付一個醉酒的人?放了他?要是等他醒了再來找自己麻煩怎麼辦?哎,還是先去後院看下那頭野豬精再說吧。

幽暗的後院裏,一雙怒目而視的眼睛倒影著月色熠熠生輝,本來就提心吊膽的丹晨子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險些摔倒,他細看之下才發現那隻是一個豬頭,一個死不瞑目的豬頭。

在這個死不瞑目的豬頭上,丹晨子清楚的感受到了滔天的怨氣與不甘,以及他那口鼎上所殘留的特殊氣息,這就是那頭野豬精的頭顱?怎麼才半天工夫不見就已經身首異處了?丹晨子想起了進門時屠夫對他所說的話。

“咱家是張家溝屠戶,剛殺了頭豬,還沒來得及清理,您老勿怪。”

難道屋裏的妖人真的隻是一個屠夫,而且剛好把這頭妖力盡失的野豬精給宰了?那麼那個屠夫身上滔天的妖氣是怎麼回事,難道……想到這裏,丹晨子立馬跑到屠夫身邊,細細體味那種妖氣,沒錯,果然是野豬精身上特有的妖氣,這家夥竟然把自己夢寐以求的野豬精內丹給吞了,沒經煉化的妖精內丹是普通人能夠隨便吞食的?

丹晨子相當鬱悶,自己為了這粒野豬內丹費盡心思弄的差點把老命給丟掉,結果反而為他人作嫁衣裳,如果是被修道之人弄去他也好想點,結果吞食這粒內丹的偏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屠夫,未經煉化的妖精內丹一入腹,強大的妖氣就會逐漸侵蝕人體,修道之人或許還可以憑借自身修為來壓製這種侵蝕,但對於一般人來講,在妖氣的侵蝕之下隻會被改造成半人不妖的怪物。鄭彪渾身赤紅一片,正是被野豬精內丹妖侵蝕妖化的征兆,或許等到明兒一早,一頭豬頭人腦的怪物就誕生了。

怎麼處置這個屠夫呢?丹晨子又回到了剛才思考過的問題上,殺了他,趁內丹還沒完全被他吸收將其取出?自己現在得了內丹也沒能力煉化,如果揣在身上帶回丹鼎宗,那麼這一路上妖氣衝天的野豬內丹將會成為那些邪派中人最好的指路明燈,想不把他們招來都難,丹晨子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在自身道法盡失的情況下懷揣異寶無異於自尋死路。救他,讓他充當自己的助力護送自己回山?這個主意倒是不錯,自己兜裏抑製妖氣侵蝕的丹藥也有幾味,給他服下之後至少暫保其不被徹底妖化,想到這,丹晨子就此打定主意,從懷裏掏出一粒丹藥來喂入鄭彪嘴中,丹藥入口即化,隨著丹藥藥性的發揮,鄭彪身上的赤紅之色逐漸褪去。

這半夜的提心吊膽大起大落讓丹晨子心力交瘁,沒有法力支撐的身體終於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不甘情不願的靠著鄭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