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黛的嘴唇柔軟而發幹。呂長天就用自己的唇浸濕朱黛的唇‘眼睛、耳朵和脖子,然後他們會抱在一起,從沙發上滾到地上:
呂長天下意識地看著朱黛。朱黛竟然沒有像白天那樣化上淡妝,三十一歲的女人,讓呂長天仍然想到素麵朝天的典故。
燈光下朱黛的臉柔和雪白,眉眼依舊,紅唇淡然,一彎劉海鬆散而下,白天的警已解開,爽爽地披在肩上,看起來比朱黛實際的年齡還要年輕。
歲月並未使朱黛改變多少,雖然朱黛的眼角爬上了細細的紋路,鼻子周圍泛起了淡淡的雀斑,但朱黛臉上仍然光澤動人,長長的眼睛韻味十足。
朱黛真的沒有改變多少,而自己……自己卻已在四季輪回中步人暮秋。
趴在呂長天膝蓋上的女孩看著呂長天的眼睛,說,我嫁給你好不好?
翻身而起的女孩說,我會好好待你,給你做一輩子的新娘。
你怎麼不說話朱黛用一根手指點著呂長天的唇,問,你怎麼不說話呂長天抓住朱黛的手指放進嘴裏吮著,忽然開口,我們明天結婚好不好?
噢一一太好了,太好了。呂長天萬歲。朱黛一迭聲地說下去,然後轉身望著呂長天,你說的是真的吧真的。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
會有的。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朱黛將纖纖素手伸過,放進呂長天的兩隻手掌,信心百倍地說,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朱黛說,我們要相信自己,我們有能力。
新品啤叢唱朱黛望著呂長天。
望著呂長天的時候,朱黛說你終於結婚了。”
那個被重複了千百遍的故事再次發生。你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可是現在朱黛說我也要結婚了。”
朱黛說我也要結婚了,對方是一個美國人,三十二歲,比你小。”朱黛仰頭看著呂長天,說,“他叫蘭博迪,電腦工程師。你見過他。”
呂長天確實見過他,在宏天商貿總公司,那麼英俊高大的一個美國人,卻把中文說得相當漂亮。呂長天曾經以為宏天的董事長本來是那個美國人的父輩,可是現在呂長天知道不是。現在呂長天知道宏天的所有產業都屬於這個叫朱黛的女人。
朱黛笑。笑得溫情而寂寞。
“本來我不會嫁給他。”朱黛深深地望著呂長天,說“我說過,我要給你做一輩子的新娘。”
呂長天震驚而感動。相別已經十一年,朱黛竟然還記著這句話。
朱黛說我等了十一年,用去了我一生的青春年華,最好的時光。可我現在知道,這十一年都虛度了。”
“鍾愛的人原來早已死去。”沙發上的女人像一朵凋零的花。”現在的呂長天骨頭太輕,承受不了我多年支撐的重量。”
這句話把呂長天趕上絕路。呂長天本已打算求朱黛寬恕的心願再也無法達成。
“那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女人眼裏一片悲涼。女人說“我以為你會在明白真相以後遞上辭呈。那個時候,我會給你家,和,一個兒子。”
“你的骨血!”
這句話錘子一樣敲在呂長天的腦袋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呂長天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呂長天猛然跳起來抓住朱黛“你說什麼“呂長天的嗓子沙啞幹澀,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
女人幽蘭一般,在無垠的山穀裏獨自開放,把生命凝成一縷絕唱,聚於巔峰,卻無人喝彩,在黯淡的歲月中花開花謝,質本潔來還潔去。
女人拂開呂長天的手,站起來,淡淡地說我的非婚生兒子,已經十一歲了。”
“你說我的骨血?”
“我並沒有勉強你承認。這些年來,沒有你在身邊,他也照樣苗壯生長。”
“你等等。”男人的眼睛血紅,站在朱黛麵前,忽然就覺得矮了半截。呂長天懇求地說你說是我的骨血?他在哪裏?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人站著看呂長天,眼裏的柔情一截截斷去,變得冰涼、尖銳。女人說十一年前,你棄我而去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血,我等著和你結婚,你卻選擇了別的女人。”
“你為什麼不說!”
“我為什麼要說難道我說了,你就會跟我結婚?你會麼“女人冷漠地笑。”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你就算跟我結婚,已不是心甘情願,而是為了孩子。你以為我會用這種手段去要挾你你以為我整個身心的愛情會容納你變質的感情?”
“攙了雜質的東西,你以為我會要?”女人說。
女人說那你真是不了解我。”
女人的聲音犀利並且充滿鋒芒,可是男人全然不顧。男人急切地問你就一個人生了他?”
“你以為我會去找另外的男人?”女人的聲音一下低了下來,“那個時候,我怎麼敢相信天下的男人?!”
眼淚從呂長天的麵頰滾過。呂長天悄然而立,無法麵對眼前的女人。
屋中靜默、空曠,如一馬平川的原野,有風掠過,有雲疾走。
女人在沉默之後,聲音低緩,像深居道觀的白頭僧侶在訴說唐玄宗時的故事,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息。女人說我本來不去看你,可你結婚的那天,我怎麼也忍不住。那時候我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我躲在角落裏看你,淚如泉湧,落滿一地,我知道你看不到我,那時你被喜慶和熱鬧的人群簇擁著,而我一個人躲在遠處看你。我忍不住傷心痛哭,竟然昏倒在地。”女人看著呂長天,女人說就在你們結婚的那天晚上,我生下了不夠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