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他精瘦得像一隻小老鼠。我想扔掉他,母親竭力阻攔。他留了下來,兩個月後,我們帶著他離開了這個新蠟叢唱城市。”
呂長天知道朱黛說的“我們的意思就是她和她的母親,她們一直相依為命。
“你就一直帶著他?”
“他是你的骨血,你以為我會送給誰“女人的眼光利箭一樣射過來,“我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他現在……好麼我能不能見見他?”
“你現在才想起問他好不好,不嫌太晚了麼“女人居高臨下,“十一年後,你才想起你的兒子麼“朱黛說在最艱難的時候,我們沒有你,也活了過來。
現在,你想見他?“朱黛說你既然沒有履行應盡的義務,自然也不該享有相應的權利。”
朱黛說你放心,我既然留下了他,我就會撫養他長大,教育他成人。他現在已能組裝電腦,用英語對話,將來一定更有出息。”
朱黛溫柔地想像著兒子。然後問我帶了他一張照片,你要不要?”
本已絕望的呂長天迫切而虔誠地雙手接過一張照片,就像捧著他幼小的嬰兒。呂長天一眼看去,就知道再也不用懷疑他的血緣。那上麵的一張臉雖然稚嫩,但絕對是他呂長天的翻版。
孩子的照片讓呂長天一眼一眼地看不夠,呂長天激動地說他真是我的兒子,他長這麼大了,看起來身體真棒。”呂長天忍不住去親他手裏的相片。
朱黛深深地看了呂長天一眼,說我走了。”
所有的燈光被門隔絕。夜色裏,朱黛的眼淚滾滾而下。創業至今,她公司的名字一直都是宏天,她想像著她生命中的那個男人神采飛揚,活出男人的氣魄和風骨。那是她深深摯愛的人啊,她怎麼能夠忘記可是她現在知道,她曾經鍾愛的男人已然不存,十一年的光陰匆匆落下,生育她的這片熱土給她希望也給她忍受不盡的淩辱。她還有什麼理由不跟蘭博迪走?
回眸而望,燈火輝煌。朱黛把每一寸光陰盡收眼底,忽然感到困惑,難道隻有走才是自己惟一的路麼熱烈的夜色中,呂長天一邊放著那幀兒子的照片,一邊放著相淑儀的離婚起訴書的副本。呂長天看來看去,眼前就浮起另一個兒子的笑臉。
兒子,呂長天生命中的兩個兒子,可現在一個也不在他身邊,他們都跟著自己的母親,而他呂長天一無所有。
呂長天回想從前的日子,那時清貧、快樂,因為他們心中存有沃土,而今他們追求金錢。美麗深沉的東西被丟在身後,速成和淺薄充斥心田,這樣的生活怎麼能快樂沒有了文化的氛圍,人們的心裏雜草叢生:沒有了生命的沃土,人們的靈魂找不到歸宿。現在呂長天就想還原成本色,又有什麼顏料能夠把他染回?
走過的路上一片泥濘,可夜色散盡,也會看到明天的太陽。那就是希望麼可手頭的離婚訴狀又如何處理?
雅麗被朱黛盤收之後,相淑儀大病了一場。幾天來水米不沽,整個人虛弱得站都站不起來,韓素瑤和陳果青輪流陪她,勸她,但呂長天卻一次都沒有來。這對病中的相淑儀來,說,更是一盆涼水。也許呂長天本來就在等這一天,讓她潰敗得再也站不起來,然後與另外的女人重建家園。
現在呂長天的目的終於達到,呂長天怎麼會來?
可相淑儀還是忍不住地盼望著呂長天。每次聽到門響,相淑儀都忍不住要睜開眼睛,期待一眼看到的就是呂長天,但呂長天總也沒有來。隻是陳果青不斷地帶回來不同的消息雅麗商場關門了。季援原來是朱黛的公關部主任,她現在成了雅麗的負責人。朱黛沒打算更換雅麗的名稱,但雅麗服裝總彙的前麵冠上了宏天商貿總公司的前置定語名詞。
雅麗已經易主,可相淑儀還是忍不住要去關心。相淑儀的這份心意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陳果青心領神會的同時,又歉疚萬分。如果不是他去把呂長天找來,雅麗也許不會弄成現今這個樣子。有哪個事業有成的人能眼看著自己的領地被他人掠奪而不竭力反抗?相淑儀不反抗。相淑儀之所以不反抗,隻是因為掠奪她領地的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悲哀莫過於心死。
相淑儀心死了。
陳果青覺得自己負有不可推甸的責任,盡管相淑儀一再地說這事不能怪他,但他還是歉疚難安。因著這份心情,陳果青想離開他也曾為之付出心血和汗水的“雅麗。但相淑儀勸他幹下去。陳果青雖然最終留了下來,卻沒有向朱黛靠攏。
朱黛看了他一向的經營業績之後,希望他會在現有的成績上更加努力,宏天商貿總公司會根據他今後的成績給他晉升的機會。陳果青接受了宏天的短期陪訓,也接受了朱黛的任命。
但陳果青仍然天天去看相淑儀,這一份情意,連韓素瑤都看得明明白白。
但相淑儀卻似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