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說好每天八文,又不是每艘八文!不願幹就滾蛋!”員外憤憤地走進艙中飲酒去了。
老崔唯唯領命退下。
不多時,三艘船在搬運工恨恨的又無奈的咒罵聲中起航了,聲樂歌舞沿江而下。
船行半日。
“員外,風向改變,現在是逆風。”手下回稟。
“多加人手不就得了。”
“可是,員外,原來的兩個船上的人分到三艘船上了……”
“好了,於班頭,”員外叫聲樂班的頭目,“帶你手下吹拉彈唱的全去劃船,每人加一文。”
“可是,員外……”於班頭想要說什麼。
員外一翻眼瞪他。
老崔忙拉住於班頭,小聲道:“湊個數。”
於班頭這才不樂意地叫手下十餘號歌伶到外麵去劃船,他也隨老崔出來到第二艘船上。
“員外真是夠精明的。”於班頭不無諷刺地對老崔說。
“哎,你跟他這麼多年了,才明白呀。一厘錢他都算在眼裏。我跟他這麼久了,一年的飯錢還沒有他一頓多。他這一艘船的貨夠我們享用大半生的了。”
“你是他的老帳房,他還對你這麼苛刻……”於班頭小眼睛轉了幾轉,看了老崔一眼:“白花花的銀子從你手上過,你就不心動?”
老崔看看他,詭秘一笑:“我動了一個人也花不完呀。”
於班頭心領神會:“二一添做五?”
老崔點頭。
“船怎麼還走這麼慢!”員外不耐煩地走出來衝他倆大吼:“你們倆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去劃船!”
“員外,他們都是拉弦的手哪裏能劃船,不如在這裏靠岸休息,順便請附近的人家幫忙劃一下船。”老崔提議。
“那要多少錢?”
“每人一文。”
“好,你去辦吧。”
老崔領命而去。這位帳房兼跑腿。
“於班頭,你還愣什麼,去讓船靠岸那。”
“是,是。”於班頭唯唯走開。
不多時,船靠岸了,全累得趴在地上大喘氣。
這時,有三五個人抬著一個人過來,“員外,有個人被衝到岸上來了。”他們將那人放下來。
那人長發沾在臉上,青灰色的衣衫襤褸不整地貼在身上,露在外的胸口,胳膊上都看得出有刀刃劃的傷口。
員外看了看,皺皺眉:“看身體還健壯,弄碗薑湯讓他醒來,到船上劃船。”他轉身走開,心中竊喜:“又是一個免費勞動力。”
眾人忙忙碌碌將這個男人弄醒了。
“喂,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睜開眼,恍恍惚惚,“董徐風。”
“你怎麼會在這裏?”
“路遇盜賊。”
“你家在哪裏?”
他想了想,搖頭,“記不得了。”
“這樣吧,你先上船,我們販貨到東瀛,等你康複了,再回家吧。”
“謝謝。”
董徐風上了船。
這時,老崔回來了,帶回十餘身強力壯的男人到船上,“拜托各位幫忙了,因為我們要趕路,所以請各位幫忙劃船,兩個月後返回這裏。”
“老人家,你說話算話,每人二十兩的。”
“大家都可以做證,但是不要聲張,其他人比你們少許多。好了,時辰不早了,上船吧。”
眾人呼呼啦啦上船,分散在三條船上了。很快,船便重新進入航道。
入夜。
老崔和於班頭站在廊簷下竊竊私語。
“這樣利索嗎?”
“放心好了,他已經被裝進麻袋扔進河裏了,還係著石頭呢。手下那些人妥當嗎?”
“我今天帶來的人全聽我的,我告訴他們我是老板,他們就信了,其餘人不服的,就由我的手下控製了。”
“多給他們銀子不就得了嗎?誰不是圖個錢呢?”
“於兄說的對,等這批貨物到東瀛賣了之後,你我就腰纏萬貫了。”
“嘿嘿……”
“咳咳”,突然傳來的咳嗽聲把兩個做賊心虛的人嚇個半死。
“什麼人?”
從柱子後麵出來衣人,“打擾了。”
於班頭衣看,正是今天救起的那個董徐風,“你剛才聽到什麼了?”
“什麼也沒聽到。”他低著頭,其實他確實什麼也沒聽到,也不是故意咳嗽的,而是一直就在生病,因為咳嗽想到廚房熬點湯,經過這裏,不過,看兩個人鬼鬼祟祟,也不會在商量什麼好事。
於班頭和老崔互看一眼,老崔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小兄弟,拿去吃酒,養養身子,以後有你的好處。”
“謝謝。”董徐風接過來,揣進懷裏,低頭走開。
“怎麼辦?”於班頭問。
“除掉他!”
他剛說這句話,董徐風“忽”地轉過身來,陰森森地盯著他,長發披散,目光如電,活脫脫一個鬼模樣,嚇的老崔當時軟倒在地。
董徐風沒理他,繼續走了。到廚房給廚子些許錢,要了頓好飯菜。他已經幾天沒吃飯了,不知道,總之,餓壞了。想狼吞虎咽,但是又吃不下去。慢慢吃完,又拎了瓶酒,回到廊簷下,他的地鋪就在這裏。
倚著牆坐著,腳伸在船舷上,對酒望月,月光灑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兩點濕潤的光華。
微微閉眼,淚水溢了出來,成了兩條線,在月光下,閃著皎白的光芒,“師父……”
次日,船上出現了小小的騷動,但是很快就平息了。隻聽說員外酒醉溺水身亡了,不過,每人每天的傭金長了,也就沒人再去惦記那個苛刻的老板了。
董徐風隻是劃著船,什麼也不說。人家問起他的過去,他都說不記得了。可能是受傷摔壞了腦子。眾人都頗為同情他。
不久,船就到了一個島嶼,便是東瀛。
船上的工人下船開始卸貨。
這時,老崔來到董徐風身邊,“董兄弟,你不用忙了,這是三十兩銀子,你去玩幾天,五天後,我們起程一起回去。”
董徐風接過來,“謝謝老板。”轉身走開了。
老崔看他走遠,終於鬆了口氣。
第五天,董徐風從客棧出來,朝碼頭走去。陽光照的刺眼,他五天沒有出門一步。還好,記得路。
街上,熙熙攘攘。
他到酒鋪買了一壺酒,“這裏很熱鬧呀。”由於心情好,他和老板說了句話。
老板笑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這街上往日很少有人的,今天是由於神州大國皇帝下了海捕公文到這裏,官員正在張貼皇榜,所以大家都去看看。”
“神州大國的皇榜?怎麼貼到這裏?”
“這也是很少見的事情。聽說是捕拿一批殺人犯,逃到這裏來的,所以從今日起凡是出入海的人,全都要檢查。客官若要出行,最好小心點,那些殺人犯聽說很厲害的,武功很是高強,有個叫什麼封子心的,世代的殺手呀。”
“封子心?”董徐風一驚,拎起酒,轉身走了。
來到張貼皇榜處,果然見並排四張海捕公文,畫影圖形,上有本朝皇帝的印璽。
看那上麵:封子心,冷月,霜月,封旭東,四人下寫著:中華逃犯四人,殺人無數,罪當族誅。現已逃亡海外,如有拘捕入案者,上方大國加官三品,提供線索著,賞金萬兩,雲雲。
他看看,低頭直奔碼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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