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1 / 2)

當代散文已經構成一個大的對話文化空間,其中,個人經驗和大眾經驗對話的重疊,成為一種重要的文化存在。就山東的散文創作而言,雪鬆的散文在這個方麵做著自己的努力。他們的散文立足魯北平原的文化積澱,融合了諸多新鮮因素,在創作中顯示了自己獨有的特色,宛如挺立在魯北平原的文學之樹,散發著自己特有的地域光彩,給人以勃勃生長之感。

雪鬆是由詩歌轉向散文創作的。因此,在雪鬆的散文中必然泛著詩意的光澤。他的散文字麵幹淨洗練、段落張弛有度,給人一種劍鋒一般的光芒,激發了人的精神之興憤,可以使人從中獲得一種美的享受。雪鬆散文的文字是幹練的,具有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意蘊,這自然得益於他多年來詩歌創作的曆練。他用多年來練就出的識見力,以及對藝術的感受力,表達著詩一樣敏銳的內心體驗。因此,他的作品注重啟示和象喻,追求言外之意。他在自己的創作中,常使用形象的表達方式,特別強調直覺、暗示、感應、聯想在體悟中的作用,從而使他的散文體現出的藝術意境,不是單層的平麵的自然的再現,而是一個境界層深的創構。比如在《其他,及寫作》中,他的發現獨具慧眼,他把為人所忽略的“其他”所隱含的最為隱秘的事情一一透視出來,他寫到:“其他,在災害似的敘述裏,往往就這樣被放置在詞語的後麵,不被命名地一筆帶過。”“一本書,方方正正。早已遠離了真正的‘敘述’。它是敘述者的棺木,同時,隆起話語權利的墳頭。”“道德的迷霧、生命的骨頭、時間的枯井、思想的閃電——使你從周圍緩緩展開的時空鎖鏈中分離出去,處於無助的困境,或像一陣風吹去你臉上的水珠。”於是,大多數的書寫者成為了“丟失了詞根的寫作者、失語症患者湧蕩在大街、印刷所和書亭。”“寫作,就是對詞語的反複侮辱。”這些文字,具有具象化的多意性、喻擬性和朦朧性,它能把最鮮明的感官形象堆列到突出的前景位置,以激發讀者欣賞的能動作用。這標誌著雪鬆對其散文的把握與深化程度。

如同寫作詩歌一樣,雪鬆總在尋找某個詞語來突出一種意象,並能自然地將其所附帶或含蓋的意義,作為自己寫作的入口和歸宿。比如他在《穿堂風》中,將羅伯特·勃萊的“貧窮而聽著風聲也是好的”做了中國式的闡釋——老屋、童年、祖母、村莊、北中國、都是作為一種精神在“撫摸著我裸露的每一塊皮膚、骨骼和整個心靈”。記得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裏提出了一個“隔”的概念,在雪鬆的這些散文裏,其情、景、詞、或是藝術構思、境界物化等,都在隔與不隔之間自由跳蕩,強調出他對於自己多年來形成的文化理想以及平凡生活的詩意的重視,它體現了散文這一文體的真正價值:不僅在於它的自然狀態,也在於一種智性發現與人性關懷,所有形式方麵的追求,僅僅是以其自身達到完美為終極目的方式而已。而一個優秀的作者也隻有在洞悉了這一前提下,才有可能真實地表述他的思想、抒發他的感情、描摹他的所見所聞,雪鬆的散文也在努力體現著這些。比如在《行走的親戚》中,雪鬆的獨到之處,在於他發現了舊曆新年親戚之間的行走,是“一種有根的行走”——那種勞作之後的收獲與歡欣、淳樸的民風民俗融化在了作者心裏,也融化在闊大的天地之間,是一種“心靈的舞蹈”。它溫暖著一種渴望,孕育著一種希望,於是“我的心田正像一壺被漫天風雪燙熱的酒”——這樣的表達方式很特別,漫天風雪的寒冷在作者筆下,隱得無影無蹤,隻有溫暖流淌在心間,這種筆調明顯具有詩意的獨有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