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生考上大學的那一年,趙大辯因病沒有參加高考,第二年她以優異成績考上了北方國際紡織大學。一走進校門,她便三年沒有回家。因為入學時她向家人發過誓:靠自己上大學。就是自己在上課學習的間隙做鍾點工,星期天節日作家教,假期打工。加上平時學習刻苦努力,取得優異的成績,又獲得學校的獎學金,所以上學費用差不多都解決了。因為三年沒有回家,家人十分想念她。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往她那裏打。而且還一封信一封信往她那發,當然她也確實有些想家了,再加上她更關注強生家的事,不知道他那個善良的媽媽怎麼樣。所以第四學年第二學期假期,她沒去打工而回家度假。回家後,她便悄悄來到村閑致富廠去看望梅花。一看到梅花,她卻禁不住一下子熱淚盈眶,她一邊擦淚,一邊很動情地說:“阿姨,我真沒用,當年你那件事情,我沒有幫上任何忙,沒起任何作用,雖想製止,可是製止不了,你那個認死理的兒子——我那個愣頭情哥哥,讓你受委屈了!我幾年沒在家,天天都在想你,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總覺得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可是今天見到你,又不知道怎麼說,總是說不出來,再加上我一心想回來竟忘了買禮物,真是什麼也沒買,隻是一心想著你,想見到你……”梅花一下子勾起了心酸的往事,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哭得抬不起頭。但她很快振作起來,急忙擦去眼淚,強打精神,裝出笑臉來,十分隨和的說:“買什麼禮物啊!我現在可是什麼也不缺,咱們見了麵,相互說說話比什麼都好。”她倆灑淚說話,也說了一些灑淚的話。分別時梅花把她織出的一張圖案分為梅花報春的地毯,和一張圖案相同的壁毯送給大辯,她說這兩張毯子的費用,從她的工資裏扣除,不沾集體的光。但趙大辯說什麼也不要,於是梅花十分認真地笑著話裏有話地說:“大辯姑娘,從小我就喜歡你,現在長大了,我更喜歡你了!我想讓你成為我的親人,我盼著將來某一天,你把阿姨改成更親點的稱呼和我說話,你能弄懂我的意思嗎?這兩張毯子,你帶去了吧,不管咋用,隻要是你用,我就高興;如果你把它帶到學校,鋪在你住室地上,掛在你住室的牆上,一可以美化環境,二可以讓你的同學和朋友知道咱家鄉的人聰明、智慧,同時為咱家鄉的產品傳名”趙大辯早已聽出梅花話中的弦外之音:是想讓自己將來成為她的兒媳婦,而自己也早有這種想法,隻是口中不願承認罷了。她故作糊塗地說:“阿姨,你說什麼呀,我聽不懂!”趙大辯雖嘴說聽不懂,可是她的臉卻羞得通紅,通紅,抬不起頭來!後來她趁梅不太在意,便十分麻利地把兩張毯子收拾起來,提高嗓音,親切地說道:“阿姨,我收下了,謝謝你!”說罷她彎下腰去,給梅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紅著臉帶著笑意去了,一邊走,一邊悄悄地回頭張望,她多想現在就喊聲“娘”,可是她告訴自己:慌什麼還早呢!
陳強生考上大學的第二年,趙大辯考上了北方國際紡織大學,也就在這一年,在外漂泊近十年的張胖墩,在北京創業成功,成為北京一家建築公司的老總。但他因為沒有文憑,所以業務上和一些有文憑的大老板接觸時,顯得很不協調,有時甚至有低人一等的感覺。因為這些有名的大老板常把自己的文憑和名片掛在胸前,以顯示自己的身份和身價,和他接觸時,又常用英語寒暄,並用英語交談,但他文憑低,知識少、不懂得,不知道人家說些什麼,所以弄出很多笑話,讓他十分尷尬,他也因些失去了不少合作的機會,嚴酷的社會現實告訴他:想要改變眼前的窘迫局麵,就必須學習知識,提高身價,要做到這兩點,唯一的出路,就是到大學習進修學習。他下定決心之後,通過各種關係,自費到影響大的民大學建築工程係進修班學習。二年以後,他領到人民大學頒發的紅彤彤結業合格證書。當他接住人民大學教授遞給他證書的那一瞬間,激動的淚花一下子湧出他的眼眶:低人一等的時期過去了,自此他可以和有文憑的大老板們平起平坐地寒暄論業務了,他也可以大聲地告訴陳強生和趙大辯,你們別再輕視我張胖墩,如今我也有大學文憑了!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混到現在這個樣子,是多麼地不易,他的思緒一下子回到調皮淘氣的少年時代:上小學時因成績差,總是抄別人的作業,而別人總是不讓抄這要給別人說多少好話呀!但考試的時候,照樣不會,於是就胡亂作題,或者幹脆不作,所以次次得分很少,有時幹脆是零分,老師幽默地笑著對他說:“給你一個鴨蛋吃吃!”所以同學們就喊自己鴨蛋孩子,不過自己真也說不明白:自己那時每天都不缺課,課堂上都端正靜聽,可是卻總是聽不懂,不知老師講些什麼。那時候自己也曾多次向父母提出不上了,學不進去,可是父母不聽,於是父親動手就打,說自己不用心,母親就罵,罵自己不下勁。那時候自己越說不上學,父母就越打越罵,所以也不敢輕易說什麼不上學之類的話,總的說上學階段就是這樣。那時候班上有兩個尖子學生,一個是男生叫陳強生,和自己是一個村的,甚至還是鄰居;另一個是女生,也是一個村的,叫趙大辯。他們倆個簡直是神童,不管是什麼課,總是一聽就懂,一看就會,老師特別喜愛他倆,處處向著他倆。自己特別妒忌陳強生,因為父親常用陳強生和自己對比,每對比一次,我都要挨一次打,受一次罵。陳強生她爹是公安機關追捕的嫌疑罪犯,可是究竟犯什麼罪自己並不知道,隻知道他常年流亡逃避在外,自己並沒有見過他,據說陳強生也沒有見過,甚至不認識,再者陳強生不但學習成績好而且長得也好,而自己個子低肚子大長得難年,所以我就更妒忌他了,所以當自己妒忌之火燃燒起來時,就禁不住罵他野孩子,或沒爹娃。自己覺得罵他野孩子十分下火解氣。但每當罵他沒爹娃或野孩子時,他就反抗反罵我,哪怕是在課堂上,自己和強生就揮動拳頭打架。每次打架,不管吃虧不吃虧,老師總是評自己沒理,當然自己也覺得也真沒理;班上另一個尖子生,是個女的,叫趙大辯,她也向著陳強生,但自己並不生趙大辯的氣。老實說自己對趙大辯還有好感。自己雖然也知道趙大辯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樣,隻能看看,是不能得到的,可自己仍抑有幻想。趙大辯常對自己說:“你胖墩子(自己名叫張胖墩,因胖個低而得名,上學時因喊慣了也就沒有再改名)真是太笨了,又長得不好(胖而腰粗)而且又太壞,好罵陳強生野孩子,要不我讓你也抄他的作業。現在不說陳強生的,光我的作業,你可以抄,但以後不準再說‘陳強生沒爹娃,野孩子聰明一類的話,那麼誰不讓你聰明呢’?你如果不聽話,連我的作業,都不準你抄,而且我還告訴老師,讓老師狠狠收拾你!”她小嘴噘得老高,十分認真地問自己聽不聽?自己高興得一下子跳起來,連說:“中、中、這有何難,不說就是了!”她當時也高興,拉著自己,並給自己勾了一下小指頭,(意在說話算數)可是當每次考試結束,老師公布考試成績,表揚優秀,批評差生時,自己的老毛病就會再犯,就會再次說“沒爹娃能,野孩子聰明”的話,當然自己和陳強生又會有次惡戰,趙大辯又會一節子不讓抄作業,自己又一次挨打受罵。記得小學快畢業那年,期中考試。陳強生考正數第一,胸帶紅花,學校重點獎勵,而自己考最後一名,站在一邊“示眾”。自己當時忍不住又小聲罵道:“無爹娃能,野孩子聰明!”於是照例受到老師的訓斥,父親的毒打,母親的臭罵,趙大辯也因此一星期不讓抄作業,那時自己小學就要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