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舊夢難圓(2 / 3)

我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這群半百之人,話說當年趣事。滄桑的臉龐煥發著童年的笑靨,真是很美。

有趣的是,兩位班長,均出自大院裏的幹部家庭,如今一個在政界任職,另一個擔任某大學二把手,和其父親當年職位等同。可謂將門出虎子。三姐當年的要好的朋友,其父母是民盟成員,如今她也在民盟工作。父母是教書先生的兩位男生,如今子承父業,走專業道路。是先天的遺傳還是後天家庭的影響?

同學們每年都有固定的聚會。德才兼備的班主任老師,從前被一群淘氣學生起綽號,如今聚會總是被恭為上座。這次大家在餐桌上商討的題目之一是籌備秋季的活動。大多數同學都出生在五三年,活動圍繞五十生日大慶。據規劃是在一休假地,介於太原和大家老窩之間,以方便兩地的同學。如今國內的五十之人,大都事業有成,獨生兒女都長大成人,自然有時間,也有閑情逸致舉辦這些活動。

太穀,是我和三姐的出生地,是我們生命的起跑點,也是我們生命中的伊甸園。路上我們先見識了被譽為華夏民居第一宅的王家大院的氣派,又進中國票號發祥地平遙古城經曆了曆史煙雲,傍晚前,我和三姐來到太穀。

小時候,跟著母親進城,穿過鐵路和一片莊稼地,到了東門外,就會聽到沿街有鼻音很重的吆喝聲“冰糖葫蘆”,“柿餅子”。東大街街道兩邊有黑漆大門的住家,偶爾大門開了,可影壁卻擋住了我好奇的眼睛。窄小的店鋪,上幾個陡峭的石台階,進去買塊山楂糕,邊走邊吃。進了陰涼的鼓樓,右手邊是北街,全是住戶;對麵是西街,有個新華書店,一毛錢買本小人書。左手是南街,最繁華,店麵毗鄰,熙熙攘攘。

此次,沒時間進城,從城外寬闊的公路直驅目的地。

大門還是那個大門,隻是矮了許多;花壇還是那個花壇,隻是小了許多。大門正對著是主樓,通往主樓的道路還是從前的路,窄得容不下兩輛汽車並行。

右手邊是幼兒園。幼兒園的胡老師,常常搬個小板凳坐在院子當中,用她的頭卡給我們掏耳朵。每當這個時候,孩子們都會放棄有趣的遊戲,爭先恐後地湧向胡老師。趴在胡老師腿上的孩子的臉上總是掛滿得寵的笑容,讓排隊等候的孩子們羨慕不已。小明穿著洋紅色的燈芯絨衣服,跑到我跟前說她早上吃的是荷包蛋。我興奮地告訴她我吃的也是荷包蛋之後,我倆便高興地跳了起來。那天是我倆的生日。

再往前走了一會兒,拐進左邊,收發室後麵的空場地是球場。有些人正在打球,卻沒有李伯伯的身影。從前我總能在這裏看到李伯伯。李伯伯是體育教授,個子不高但很結實,像個足球運動員。有一次我又來到這個球場,是在我離開那裏十多年後,參加大學生的聯賽。白發蒼蒼,麵色紅潤的李伯伯一眼就認出了我,連聲叫著我的綽號健步向我跑來:“小胖,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家明兒同一天生的,你生在早上六點,小明生在晚上六點。”從前在家裏常常聽到父母告訴對方,碰到了小明她媽或是她爸,說你記不記得,你家小胖和我家小明是同天生的,小胖生在早上六點,小明生在晚上六點。這句話成了伯伯和伯母跟父母的招呼用語,也使我們兩家有了特殊的緣分。我們家搬離前,我和小明專門在城裏照相館合影留念。相片保存在我的影集裏,童年隨我漂洋過海。兩個十歲少女並排坐著,都穿著紅燈芯絨外衣,梳著兩個小辮兒。小明真漂亮,有對大而亮的眼睛。

過了收發室,便是大院的景點。大禮堂居中,兩邊是中西合璧的樓房。大屋簷,琉璃瓦,不規則窗欞,白牆紅柱的小辦公樓。色彩鮮亮的小樓總是令人心裏陽光明媚。左邊的小樓後麵有棵會結紅果的樹,比黃豆大些的紅果子圓圓的,皮甜可食,小女孩最喜歡摘些回家讓媽媽用線繩穿起來當項鏈一樣地掛在脖子上。右邊是紅牆朱門的圖書館,掩隱在鬱鬱蔥蔥的綠樹中。

這個圖書館有個很美的名字:亭蘭圖書館。名字有來曆,“亭蘭”二字分別取自孔祥熙父母的名字。旁邊的一棟類似的樓房叫“嘉桂科學樓”,同樣取自孔夫人宋靄齡父母的名字。這裏的前身是“銘賢學堂”,是在美國歐柏林大學的資助下,由孔祥熙於1907年創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