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鐵張了張嘴,最終卻是輕歎了一聲:“國公爺,您好好養著身子,國公府等您來撐腰呢!”
曲國公卻是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阿鐵,我的身子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多年的舊疾了,撐了那麼多年,是該過去的時候了。老夫且再最後拜托你一件事,而後便放你自由吧!”
“國公爺。”阿鐵心中一片莫名的感傷,雖說他不過是國公爺回京途中買下的奴隸,卻跟了國公爺大半輩子了,眼看著這個當年叱吒風雲的老人遲暮,心中酸脹的不行。
“你幫老夫帶封信給蜀中的老二和老三。”國公爺說著自枕頭底下拿出一封封口的書信。
阿鐵接過書信,常年練武的手自然不過一瞬就察覺出了書信底下的一張紙,打開折紙,一張泛黃的賣身契出現在了阿鐵眼前,卻見國公爺揮了揮手:“走吧,快些走吧!老夫不在,你的嘴巴又不曉得說好聽的,寧佑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離了國公府去哪裏都行。阿鐵,你趕緊走吧!”
阿鐵隻覺眼中酸澀,可他一向不大會說話,是以,這個木訥的男子憑著本能跪了下來,重重的朝國公爺磕了三個響頭,而後轉身離去。
式微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一日隔著阿鐵看向曲國公的那一眼竟成了最後的訣別。
不幾日便傳出國公爺去世的消息,姬唯芳乍聞此消息,當下腦中一熱,便昏了過去。
國公不在,式微與姬唯芳便是想要去國公府祭拜,也毫不意外的被攔了下來,姬唯芳終日以淚洗麵,人小卻已隱隱知事的小瑾陪在了姬唯芳的身邊。
式微毫無辦法,也直到此刻才暗恨自己不過一閨中女子,並無三頭六臂,也無那過人的權勢,一臉煩躁的在蘇園裏走來走去。
她卻不知,此刻正有一行兩隊人向著蘇園而來。
轎子悠悠的晃了半盞茶的時間,高德忠便忍不住了,高喊一聲:“停轎!”
一旁坐在馬車裏的貴公子當下便探出了腦袋,笑眯眯的看著高德忠走下轎子,行至自己跟前。
“姬二公子,你跟著雜家作甚?雜家又不是花,你湊上來做什麼?”高德忠一臉的不耐。
姬流風也不在意,倒是不知哪裏尋來的羽扇,湊到高德忠身邊扇了扇:“公公,路這般大,咱們是湊巧,遇上了,那是緣分。”
見他笑眯眯的模樣,高德忠一下子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姬流風的鼻子罵道:“莫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雜家是去宣旨,你跟著做什麼?”
姬流風濃眉一挑,微微搖了搖頭,隻是麵上笑意加深,他似有深意的拿折扇指了指他手中明黃色的聖旨:“與我有關,我跟著有何不可?”
“唉,我說你……”高德忠氣的豎著蘭花指指了半天卻依舊沒指出個所以然來,無奈隻能悻悻的收回了手。
姬流風見狀,連忙再次拿折扇替高德忠扇了扇,笑眯眯的說道:“公公不急,我急!”
這話倒是恁地直白,高德忠掩唇笑了會兒,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看向姬流風:“算了,就知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不與你計較了,在後頭跟著吧!”
式微一人正煩躁的在蘇園中走來走去,卻忽聽得一聲高唱:“聖旨到!”不禁傻了眼。
待得門房的人將那位傳旨公公帶進來之時,隻看到一頭烏發零亂,一臉傻站著的式微。
那傳旨公公卻不等下人將姬唯芳與小瑾喚出來,便開口宣讀了起來,式微看了眼他身後笑眯眯的姬二,實在是想不通這兩人怎麼會混到一起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民女蘇式微鍾靈毓秀,妍麗端莊……特賜婚於右相二子姬流風,欽此。”
待得式微渾渾噩噩,將詔書拿在手中之時,宣旨的公公早已不見了蹤影,看著向自己笑眯眯看過來的姬流風,不知怎的,式微臉上一紅,轉身背對上了姬流風,心道:哪有宣旨賜婚還特意跟過來的。
不過,式微晃了晃手中的詔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姬流風:她的身份到底不過一介民女,與他可說是天差地別,怎的竟是做到了這般的。
似是看穿了式微心中所想,姬流風伸手拍了拍式微的肩膀:“莫擔心,”到底是小女兒羞澀,式微低下了頭,隻聽他悶悶的笑聲從頂上傳來,“這幾年可算安康?我既能護你這幾年,自也能護你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