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天色開始漸漸發白。海水看上去仿佛墨一般,海風很勁。海浪歡快地一陣陣向沙灘上湧。海和天交接處的顏色給這淩晨的風景增添了幾許輕靈:東北方向是伸入海中的秦皇半島,淩晨的燈火好像天上的星星綴在島上;東南方向是純淨的一小條藍,柔和的調子,仿佛含入口中即刻會融化似的。
不知是被風景震撼,還是被海風吹得有點冷,我和揚都癡癡地站著,不說話。周圍的人們也都靜靜的。於是,空中的海鳥便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它們時而順著風滑翔,時而逆著風衝浪,刹那間在空中有個停滯。銳利的鳴叫聲穿過厚厚的海風,傳入人們的耳膜。瞬息間,我有些疑惑自己是否真的身處如此奇妙的境地。
直到五點鍾左右,天空的暗色全部褪去,沙灘上也熱鬧起來。有很多漁船歸來,號角伴著潮水的聲音此起彼落。漁船靠岸後,漁家會出售趕海打來的海鮮。船上的海鮮不僅新鮮,而且便宜,那些螃蟹和蚌類還會泛著海水晶瑩清澈的光澤。我買了一隻漂亮的海星,準備帶回北京。結果還沒有登上回程的火車,它就斃命了。揚說,那是因為離開了大海它不習慣,所以用自斃的方式來抗議人類的殘暴。我半開玩笑地說:“你懂得海星的心情?”揚說:“我懂得海星作為一個生命的心情。”我聽了竟有種莫名的感動。
賣珍珠貝殼的小販被興奮的少年們簇擁著。還有很多胸前掛著長焦鏡頭要給人照相的,每人手中拿著一板相冊,是以往的業績。我和揚走近看,無一例外的是遊客手托“雞蛋黃”、手壓“雞蛋黃”、或頭頂“雞蛋黃”之類的創意。過來一對戀人,男的尋到寶一般指著相片對女友說:“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揚小聲說:“小學三年級的idea!”我抿著嘴笑,他說的這句話也正是我想說的。
天上的殘雲已經散盡,晨星在天空中閃爍出最後的光輝。東方的天際泛起了粉紅色的霞光,很快便染遍了大海,一種柔和明快的美!未幾,霞光中漸漸裂開一線金黃的縫隙。這縫隙越來越寬,越來越長,橫亙在地平線上,放射出萬道金光。天空和大海,像著了火似的,通紅一片。一刹那,在那水天融為一體的蒼茫的遠方,在那鍍光好像燃燒著火焰的大海的遠方。一輪巨大的紫紅的太陽,冉冉地升騰起來,若沉若浮。到後來,仿佛積聚了萬鈞之力,一躍而起,跳出了海麵,扶搖直上。霎時間,由紫紅而玫瑰,由玫瑰而火紅,把大半邊天上的雲霞映得紅彤彤的。遼闊無垠的天空和大海,一下子就布滿了耀眼的金光。我和揚都拚命地按動著各自相機的快門,想要留住這壯麗的瞬間。
下午,我們去海濱浴場遊泳。路兩邊租售泳裝、泳圈等的小門麵兒裏,遊泳的物什可謂一應俱全,身穿大褲衩的老板手腳利索地忙著取物點錢。我換上泳衣又不免害臊地披上件浴袍,拿著泳圈,和揚一起隨著人流向前走。向沙灘上望去,滿眼亮麗的泳衣和鮮豔的陽傘。在防鯊網圍起來的海域裏。遊泳的人們在水中追逐嬉戲,無不盡情歡笑。我急切地下了海,迎麵一個浪頭卷過來,不懂得躲避的我,迎著浪嗆了滿滿一口海水,又鹹又苦。“呸!呸!”跟在後麵的揚正好看見我這樣的狼狽相,不由得笑彎了腰。我沒好氣地瞪著他。“嘿!浪頭又來了!注意!”揚怕我又嗆海水,緊張地招呼我,我慌忙轉身做好招架的姿勢,卻已來不及了。大海是用這種方式來歡迎我嗎?
玩累了,我愜意地躺在撐著遮陽傘的沙灘上,讓沙子當棉被蓋在身上。
揚還在海中做著快樂的魚;我則在沙堆裏讓快樂的遐想隨海風飄動,像加菲貓一樣幸福地曬著太陽,望著遠處翻卷的白色浪花,隻覺得人生之樂莫過於此。
在北戴河呆了三天。臨回北京時,我們彼此已經很熟悉。三天的時間,要想徹底了解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但要愛上一個人卻是綽綽有餘。是的,我們就這樣走到了一起,我們本來隻是想去看看大海,大海卻回報給我們一段美麗的愛情。因了這段美麗的愛情和愛情的美麗,去年的夏天和北戴河的海都被記憶塗上了最瑰麗的色彩。
我們本來隻是想去看看大海,大海卻回報給我們一段美麗的愛情。因了這段美麗的愛情和愛情的美麗,去年的夏天和北戴河的海都被記憶塗上了最瑰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