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洋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不簡單,去國土資源局的次數少不了,碰軟釘子的機會也很多,所以我們給的錢也不能少。”他說著,突然轉頭看向爸爸:“對了,爸,我們村的村委一共有多少人?”
王國興一怔,隨後說道:“書記張國富,村長李華林,文書夏川,婦女主任柳華梅,一共四個人。”
王澤洋自言自語:“人還不算多。”
林水仙耳朵比較靈,疑問道:“你說什麼?”
王澤洋擺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我隨便說說。”過了一會兒,他正色道:“一共四個人,就這樣,書記給3萬,村長2萬,餘下兩人每人給5000吧!”
林水仙有些疑惑:“書記和村長要幫我們去上麵申請,給他們錢我沒有意見,但是夏川和柳華梅好像什麼事都沒做吧?為什麼也要給他們錢?”
不等王澤洋說,王國興插口道:“女人就是女人,想的總那麼簡單。我問你:我們送錢給書記他們這件事能讓全村人都知道嗎?”
林水仙想了想,搖搖頭道:“他們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說成什麼樣子了呢!”
王國興說道:“是啊,所以說我們送錢要送到位,誰都要送到,雖然夏川他們沒有做什麼,但是我們要防他們把這件事傳出去,給點錢也是必須的。”
林水仙更相信兒子,望著王澤洋,看他是不是真是這個意思。
王澤洋點點頭,說道:“爸爸說的就是我要說的。錢是每個人都要給的,不為他們做什麼,也為他們不要說出去才好。他們收了我們的錢,我們就不擔心他們不幫我們做事了,自然更不用擔心他們把這件事傳出去了。”
“哦!”林水仙理解地點點頭,問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可是,這錢是不是太多了點?”
王澤洋笑了,拍拍媽媽的肩,柔聲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錢要是給得少了,我還擔心他們給我們退回來了呢!”
林水仙最終還是明白了。其實她也不是真想不明白,隻是她平日裏節省慣了,一下子送那麼多錢出去,還真有些肉痛。
而王澤洋知道媽媽的心思,所以即便她一口一個擔憂,但還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向她解釋。
最後,王澤洋對王國興說:“爸,錢的事就拜托你了,能借多少是多少,不夠的話就……就貸款吧!”
王國興微笑道:“放心吧,這事就交給你老爸我了!”
王澤洋笑了笑,心想這種事自己爸爸應該不難辦到。
第二天,照例,王澤洋去了翡翠公寓接王夢涵。這一次,不等王夢涵開口詢問,王澤洋說道:“你真的想聽我女朋友的故事嗎?”
王夢涵尷尬地笑笑,不過馬上便理直氣壯道:“你要是早說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王澤洋聽了差點暈倒,這都是些什麼理論,難不成現在的中學生都這般蠻不講理麼?顧自笑了笑,問道:“我昨天說到哪兒了?”
王夢涵聽了他的話,小嘴頓時撅了起來,埋怨道:“你昨天根本什麼也沒說好不好?”
王澤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咽了口唾沫,說道:“我邊開車便講給你聽好不好?我怕你上學遲到!”
王夢涵眯著眼睛看了看他,突然朗聲道:“反正你答應講給我聽了的,今天講不完明天接著補,你可不許敷衍我!”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像是下命令一般。
王澤洋連忙許下承諾:“在下王澤洋,答應王夢涵小姐講自己女朋友的故事給她聽,如果不守信用,擅自反悔,叫我以後娶不到老婆。”說完,轉頭看向王夢涵,微笑著問道:“您還滿意麼?”
王夢涵強忍著笑意,瞟了王澤洋一眼,裝模作樣地點點頭,裝作很平靜的樣子,道:“嗯,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要是你不履行諾言,你可是不準娶姑娘做老婆的了。”
王澤洋裝得很深沉的樣子,說道:“我明白的,那我們上路吧?”
王夢涵嫣然一笑,嗔道:“你是司機,方向盤在你手裏,怎麼問起我來了?”
王澤洋仰頭長歎道:“顧客就是上帝!坐穩了,客官!”話音剛落,車子已經在5米開外了。
這時,王澤洋已開口說道:“我曾經有個女朋友,她……”
“stop!”王夢涵插口道。
王澤洋詫異道:“你不等我說完麼?”
王夢涵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問道:“曾經?難道你們已經分手了嗎?”
王澤洋佯怒道:“你就不能等我說完嗎?”
王夢涵以為他真的生氣了,怕他一氣之下借口不履行自己剛許下的諾言,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急了,你請繼續!”
王澤洋自然是沒在意,他剛才其實並沒有發火,而且他也舍不得衝這個可愛的學妹發火。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她心裏有所顧忌,不敢提太多刁難人的問題。
果然,王夢涵沒有再問了,對於這,王澤洋很滿意,便接著說道:“她呢,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還是一名人民教師。我和她是在一個多月前分的手,分手的原因我也不瞞你了,簡單說來就是我們倆意見不合,彼此間產生了矛盾。”說完,他籲了口氣,頓時神情變得有些落寞。
王夢涵見他似乎有些不開心,不再開玩笑,低聲道:“是她要求你做什麼,而你不願意嗎?”
王澤洋點點頭:“她不希望我當一個出租車司機,她要我去她爸爸那裏工作。”
王夢涵問道:“如果真那樣的話,那她的要求不過分啊!結果你沒有答應她?”
王澤洋道:“如果隻是這樣的話當然不過分,不過我自己覺得我出租車開得好好的,我也挺喜歡這份工作的,不想換工作,而且,我也不願意去她爸爸那裏做事。”
王夢涵問:“她爸爸介紹你做什麼?”
王澤洋道:“具體是什麼工作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她爸爸是國企裏的一個幹部,給我安排個工作倒不難。隻是我個人的性格不喜歡國企這種官僚化很濃的企業,而且我也不想沒來由地承她爸爸的情!”
王夢涵道:“你是不是覺得平白無故地接受女朋友幫忙介紹工作作為一個男人的你麵子上過不去?”
王澤洋頓了頓,道:“我承認有一些這個因素在裏麵,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我不願意別人支配我的生活。我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標,自己的原則,我不想過早走入別人安排的條條框框之中。”
王夢涵歎道:“你很讓我意外。很難想像居然有人會拒絕去國企上班,而寧願當一個平平凡凡的出租車司機。”
王澤洋苦笑道:“也許我很傻,但是我並不認為我這樣做是意氣用事。她就是因為看不慣我出租車司機的身份,覺得開出租車的人沒前途,低人一等。我同她說了很多次,我說我隻希望她能尊重我的選擇,不要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至於其他的我什麼都可以答應她,可她就是不肯,她說我不答應她這件事提別的事也就沒有意義了。最後我沒有法子了,隻能選擇分手這條路了。”
王夢涵道:“你和她分手,你後悔過嗎?”
王澤洋正色道:“沒有,我沒有後悔過,不過我覺得有些對她不起,她對我很好,我自己因為個性方麵的原因不願意妥協,倒不是她真的做錯了什麼。”
王夢涵喃喃道:“其實出租車司機也沒什麼不好,也不是說真的在國企上班真的能高人一等了,你女朋友的想法我不敢苟同。”
王澤洋苦笑道:“如果她能像你那樣想就好了。”
王夢涵笑道:“我以後的男朋友要是像你這種情況,我絕對不會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如果我真這樣做,而他又勉強改變,那他也不會開心。如果為了自己的喜好,而讓自己心愛的人不開心,這樣不是愛,而是自私。”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段話來,王澤洋不禁有些動容,正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求”,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理解自己的人,是多麼不容易,多麼難得,多麼可貴。
說話間時間過得很快,車子轉眼間便到了一中。王澤洋停下車子,轉過頭看著王夢涵,這時看她,覺得她一下子變得親近了許多,臉上不自覺已經露出微笑,輕聲道:“沒想到今天會跟你說這麼多,謝謝你聽我嘮叨!”
王夢涵狡黠地一笑,道:“你用不著謝我,又不是你主動講給我聽的,而是我纏著你講的。”
王澤洋道:“不管怎麼說,你都當了會我的聽眾,現在我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人也輕鬆了不少。”
王夢涵見他說得真誠,心裏有些感動,柔聲道:“那你以後有什麼心裏話可以說給我聽,我不會嫌你囉嗦的。”
看她認真起來笑臉紅撲撲的可愛樣子,王澤洋忍不住笑了,心裏甜甜的,歎了口氣,道:“行,我以後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王夢涵撅著小嘴,感覺有些委屈:“我的嘴巴沒你想得那麼大吧?我的舌頭也不長!”說完,她還吐了吐小舌頭。
王澤洋看著她可愛無比的樣子,忍不住大笑,笑了一陣便自歎:“如果我有這麼個妹妹就好了!”
沒想到王夢涵脫口而出:“那你就把我當你妹妹好了,反正我也沒有哥哥,剛好我們可以湊一對!”
她說話直白,雖然沒“那個意思”,但王澤洋聽了,頓時臉一紅,道:“你不是開玩笑吧?”
王夢涵歪著小腦袋,不滿道:“誰跟你開玩笑,你以為是誰我都願意喊人家哥哥啊?你願不願意啊?”
她都這麼說了,王澤洋還能拒絕麼?沒有絲毫猶豫,當下便朗聲道:“我當然願意,以後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出頭;如果有女人要欺負我,我告訴你,你也要為我出頭!”
王夢涵被他的話逗笑了,說道:“沒問題!我們拉鉤?”說完,伸出了她那白皙的手。
王夢涵的手並不大,不過手指纖細、修長,形狀很漂亮。
王澤洋沒有絲毫猶豫,因為猶豫就是對對方的不尊重。他伸出小指,和王夢涵的小指勾在一起。
王夢涵笑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人就這樣在歡笑中結成了兄妹。他們倆一個英俊,一個可愛,但是外形,是很符合兄妹的定義。
臨下車時,王夢涵遞錢給王澤洋,王澤洋推辭不要。王夢涵不高興了,問道:“你為什麼不收我的錢?”
王澤洋毅然道:“我們是兄妹,我就是你哥哥,哥哥送妹妹上學是應該的,要是收錢的話就顯得太見外了。”
對於王澤洋的話,王夢涵雖然心裏不讚同,但是聽他這麼說,她心裏卻很感動,知道他說當她哥哥不是隨便說說,鬧著完的,而是真的在做。雖然坐一次出租車並不需要多少錢,可是一百次,一千次呢?
王夢涵臉上沒有半點不高興,也沒有半點因為王澤洋給自己便宜占而偷著樂。她的眼神很清澈,很真誠,凝視著王澤洋,肅然道:“你要是不收我的車費,我以後就不坐你的車了,你既然要當我哥哥,那這樣好了,以後我坐你的車你給我打個8折,再不成就給我辦個月票,你覺得怎麼樣?”
王澤洋想了想,最後點點頭,道:“好吧!”
王夢涵微微一笑,道:“不跟你說了,我要遲到了,拜拜!”說完,便下了車。
王澤洋望著她的背影,心裏感慨:“她是怕我不答應收她的車費才這麼說的,她不願意占我的便宜,不願意我因為跟她做了兄妹而受了損失。”他心裏很感動,沒想到認識沒多久的人會那麼為自己考慮。頓時,因為肖菲的關係心裏一直有的疙瘩也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