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今天這件事換成是賈海洋,在場諸位還能如此冷靜的判斷利弊得失嗎?以裴歡和賈平溺愛孩子的狀態,恐怕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他們。
老爺子的腳步很沉,裴躍進和裴裴的腳步很輕,盛美蘭則是淺淺笑容與諸多親戚告別……
聲音,在此刻是如此的震徹人心,一次次撞擊著每一個人跳動的心髒,老爺子的話語和裴躍進之前的態度,讓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心,在剛剛,究竟是怎麼想的,有沒有一刻將程孝宇當作自家人來考慮問題。
談不上羞愧,也沒什麼可愧疚的,優越感讓他們無法從腦海中將羞愧這兩個字提上來。缺則缺之,可當真正家族中有重要成員作出了抉擇,必然所有人齊心對外,一個個拿出電話,分別打給能夠使得上力之人,有裴躍進的強勢自不必擔心黃強的特種大隊無法將程孝宇從市局帶出來,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將後續影響消除。
以馬德祿沒這麼大手臂也沒這麼大能量讓賈海洋束手無策,是長輩提前介入了還是背後有其他人的影子?不問不代表不查。
老爺子在走廊中停下了腳步,站了足有半分鍾才繼續前進,小女兒裴雨看到了父親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欣慰。一家人,在場的都是一家人,最怕什麼?最怕就是無法團結一致,最怕就是不齊心,老爺子知道今時今日的自己,無法做到將私欲全部拋在腦後,這麼多年了,有些東西已經是深入骨髓,不以你看透後的狀態為標準。
很快,蘇凱和司機分開兩輛車子,載著裴躍進一家到了分局下轄的派出所,裴躍進臉上隱現怒火,不過在這怒火之中也夾雜了些許的沉重,二哥的電話看來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不過也很有可能是下麵的人擅自而為。
三分鍾之前,黃強的特種大隊下屬一個中隊,分兵數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這裏,並將情況通報黃強,所救之人沒有任何損傷。
這一夜的京城,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架勢,一次很偶然的小小碰撞,牽扯出了如此大的動作,很多人都被驚動,很多人都在觀望,以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來衡量一些東西,可以很準確又可以將事態的範圍輕鬆掌控。
程孝宇一直很平靜的麵對著一切,表麵如此,心卻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和興奮,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成為所謂衙內們爭鬥的其中一方,有趣,有意思。
他的膽子,一直是被譽為最悶騷的大,村子不遠處的深山,熊威都要猶豫猶豫,他卻總會是那個最先踏入危險區域的人。
車中的警察一言不發,來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警察,處理類似的事情早已不是一次兩次,隻要不是輿論導向無法控製的局麵,他們都會三緘其口,做好本職工作不偏不倚,一方贏一方輸,可不管誰贏誰輸,自己等人存在的意義即為救火隊員,別試圖將身體的位置從雙方中間向某一方偏移,不消說,一點點足以萬劫不複。
當車子沒有進入市局,沒有進入分局,而是來到了一處管片派出所時,車內的幾個警察臉色沉了下來,他們雖說對程孝宇不熟悉,但賈海洋和裴家他們都聽說過,這是誰啊,想要在老虎屁股上摸一把,你摸就摸吧,我們這些小卒子你別給捎帶上啊。
在派出所內,完全意見向左的兩撥警察發生了對峙,派出所要接收,這邊出警的警察不放,說是需要具體的文件和主管領導命令。
心照不宣也就是這麼回事,馬德祿算不上大菜,那給馬德祿打電話的人是大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讓一個廳局級的幹部罔顧自己前程的不顧一切,隱諱的提點一下手下做這種事情就好了,真要說是打電話下命令,你打死他他都不會做。
很囂張很順利的,黃強手下的人找到了這裏,並以實槍荷彈的狀態輕鬆將程孝宇接了出來,好不講理也沒有道理可講,雙方都在軍人衝進來的那一刻長出了一口氣,尤其是最開始帶走程孝宇的那幾個警察,堅持著就是為了等到裴家出招,等是等到了隻是沒想到是這麼大的陣勢。
程孝宇坐上了車子,他的福特翼虎裴躍進的司機開著,這邊裴躍進的車子蘇凱開著,一家三口都坐在後麵,程孝宇坐到了副駕駛上麵,回頭給了裴裴一個放心的微笑,然後將視線投向裴躍進。
“不錯,有大家風範,走吧,回奉天。”裴躍進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緩緩閉上眼睛,車內寂靜,除了蘇凱擺弄檔位的聲音,就隻剩下幾人濃重的呼吸聲,裴裴坐在副駕駛的後麵,身子前探,伸出手與程孝宇的手握在一起,彼此感受著對方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