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又有常言曰:人一旦被羨慕嫉妒恨蒙蔽了理智,後果就很嚴重!
綜上兩點論據,得出結論:大喬夫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在大喬夫人賢良淑德的這段日子裏,陳家內部,尤其以陳家的女性成員為主,都是普遍比較團結的。
喬夫人一得勢,又加上平素無言了一點,陳尉昌對其好了一點,理所當然,內部團結的女性便不約而同的進行了明裏笑,暗裏放箭的行為。
這裏,也就不得不提一下桑喬,喬夫人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子了。
周敦頤在《愛蓮說》裏邊,描寫蓮花就用了這麼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而桑喬,恰恰就是植物擬人化的表現。用“不染”“不妖”來形容她就真真是恰如其分。桑喬十歲的時候,巫山閣的老鴇將她由老鴇手中買了過來。花了六年的時間,吹拉彈唱、琴棋書畫一點都沒拉下。六年後,某個日子,贏得了花魁一稱號。自此名言窯子圈。
按道理來說,這麼一個出身,這麼一個經曆,桑喬沒點心計沒點手段,那簡直是緋聞所思了。然,事實就是有那麼一點緋聞所思,陳尉昌永遠記得初次見到桑喬的樣子,不足巴掌大的鵝蛋臉,五官中無一不妖嬈,許是妝容淡雅的緣故,本該妖孽的麵龐,卻是一幅懦懦怕人的模樣。
陳尉昌混跡風塵多年,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單單是家裏的兩位平夫人,模樣便是上等。本來,對桑喬也沒甚印象,頂多就是覺得新鮮,風塵場所的姑娘竟然有著一雙楚楚可憐,清澈動人的水眸。然,在見到桑喬的舞後,陳尉昌知道他動心了。
仿若是致命的吸引力,本是怯懦的姑娘,居然能在一抬袖,一拂手間生成這般的魔力。耀眼明媚得讓人離不開眼。
陳尉昌是個商人,是個成功的商人。腦子就等同於一個算盤。無時不刻都是衡量權益利弊。可就在見到桑喬的時候,算盤壞了,黑色的珠子一個一個的掉落。清脆有聲,他明明聽見,卻不想拾起。陳尉昌想,掉落就掉落吧,壞了就壞了吧,隻要能同桑喬在一起,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
事情的發展,遠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將桑喬娶回府中,兩個平夫人也是隻鬧了一陣,便安分守己的照料家業;平夫人的娘家似乎也都沒提什麼意見。疑惑歸疑惑,陳尉昌卻是緩下一口大氣,事態順利總比一波三折要好上許多。
然,陳尉昌畢竟是個男人,畢竟隻是個隻懂經商不懂女人心的男人。陳尉昌哪裏知道,女人在“爭奪男人”這件事情上,從來就是天生的謀略家,手段一點都不比商場上的差。
她們栽贓陷害起來,運用到的就是一個詞“潤物細無聲”。尤其是在,所有的女人都團結起來,那就隻能再用一個詞概括“眾誌成城”。
於是,悲催的桑喬,在生下陳家三少不過百日,便被陳尉昌活生生的打入冷宮。
對一個女人來說,最殘忍的事情不是與丈夫兩地分離,不是天天吃不飽穿不暖;而是每次被冤枉的時候,你聽我解釋幾個字將將出口,那頭原本整夜在榻上耳鬢廝磨的男人,便冷聲惡語的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不想再見到你。”
自陳裕有記憶以來,他每日過的日子就是被大哥、二哥欺負。
學狗叫,當馬騎,寒風冬夜被冷水澆醒……
那會年歲小啊,隻能天天在桑喬麵前哭鬧,問:“為什麼爹不打大哥、二哥,為什麼爹一直說是裕兒的錯,裕兒明明沒有做錯啊……”
桑喬每每被問及此處,多是拿起桑麻做成的粗帕,拭去眼角的淚。心中,腦中想的卻是陳尉昌往日常說的:“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吃苦,你吃的用的穿的,都將是我們陳家最好的物事。桑喬,這一輩子,我隻愛你一個人。”
矛盾最終被激化的時候,是在陳裕7歲的時候,那是一個盛夏,聚財樓在當初本也不是陳家的倉庫,是當初桑喬還受寵的時候,陳尉昌買來贈予她的私人院落。那個盛夏,桑喬抱著小陳裕,心中還想,當初我還在與他推遲,說這個地方送來無用,現在想來,居然成了我的避難所。
她今日與府中的兩位平夫人又鬧了個不愉快,平素為了陳裕忍得不能再忍的情緒,有些爆發,便想著,索性出來住個一兩日。
卻不想前腳剛踏進屋內,陳尉昌便氣勢洶洶的尋上門來,不由分說的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
桑喬摸著火辣辣疼的臉頰,心想,當初他老是說,臉蛋這麼小,摸上一下都怕摸壞了。沒想到,現在倒不怕摸壞了,直接就是這麼一巴掌下來了。
還未自嘲完,陳尉昌便扯著她的發,道:“你這個賤人,居然膽敢勾引別的男人。就真的這麼空虛麼?就真的這麼空虛麼啊!”
桑喬張了張口,耳中聽著兒子的哭聲,腦子卻又是神遊在外。
第一次與他鬢發相纏的時候,他說,你的發真好看,以後若是隻有我在,就別束起來,我想一輩子就這麼看著你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