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此刻是怨念的,錢錢此刻是痛苦的,錢錢此刻是想罵人的。
人生的轉變,怎麼就這麼不可預料的呢;人的想象力怎麼就能那麼的豐富呢?最最關鍵的是,這群小姐少爺,公主王子們,為什麼一定要用這麼個眼神看她呢。
錢錢咽了下口水,惆悵的望了一眼麵前的酒杯。一個咬牙,壯士扼腕般的取過酒杯,咳了一聲道:“我喝了啊。”
酒杯將將碰到貼上唇際,幽靜的涼亭中,突然發出一聲清冽的聲音,那聲音道:“且慢。”
錢錢心中一個竊喜,原本悵然的麵上,已全是笑意。抬首看著也是對自己笑得溫和的韓為政,心中竊喜道:“還是朝陽卷好,不像那個混蛋蕭睿。”
韓為政站起身子,從旁邊的侍從手中接過白玉酒壺,施施然圍著人群走了半圈。待定身於錢錢身旁,才又道:“既然,逢嘉公主決定自己喝這酒的話,那麼依照規矩,你當喝三杯的。”
錢錢擎酒杯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酒水灑出來了一點。再轉過頭去看韓為政,錢錢麵上的神色,霎時紅霎時白,已經不能用詭異來說明了。
韓為政淺笑著接過錢錢手中的酒杯,又倒了一點酒進去,道:“方才灑出來了一點,我幫你斟滿一點。”說罷,將白玉的酒杯再塞回錢錢手中。
錢錢咬牙切齒的道:“韓世子,還真是麻煩您啊!”
韓為政笑答:“為逢嘉公主服務,乃我的榮幸。”
主位上的劉一敬看著那額際已然冒青筋的錢錢,也知他們一群人似乎玩笑開得過分了,連聲站起來解圍道:“為政,遊戲麼。就別這麼較真。要不,這三杯酒,我替逢嘉喝了。”
話音一落,涼亭中的人大多也是紛紛應和。
韓為政挑一挑眉,表情不予置否。
錢錢仍是僵著臉,手上的動作卻是極為迅速,仰頭喝酒的同事,一手接過過韓為政手中的酒壺,將剩餘的兩杯酒也給補上。絲毫不給劉一敬一個麵子。
三杯酒盡,錢錢將酒杯反扣到桌麵,也不理會韓為政,坐回原位,笑嘻嘻的與眾人道:“嘿嘿,我自己喝完了。”
舒雅連忙給錢錢倒了一碗水,眼風掃到韓為政依舊站在身後,眉頭輕蹙,不滿的嘀咕道:“酒都喝完了,人還站在這做什麼呀!莫不是還想假惺惺的安慰。”
錢錢本是安靜的喝著水,眼簾微垂,雙頰已是通紅,對周遭的事情,恍若未聞。樂師因為安排在涼亭外,許是估摸著這麼會功夫,酒應該是喝了。所以,徑自撥弄琴弦。
王宮中的花園,自然不是民間可比的。這裏即使是深冬,仍舊有鬱鬱蔥蔥的樹木。涼風刮過,樹枝上的枝葉發出嗚咽的聲響,就著那清脆的琴聲。錢錢突然就覺得,這一刻她也文人了,也風雅了,這琴聲她居然聽得懂。
年三十的夜,這個琴師居然奏這麼悲傷的曲子。
脖頸上的腦袋越來越重,錢錢雙手托著腮,目光盯著水槽內的酒杯。方才劉一敬有介紹,這個石桌上的石頭是特地從寧過運來的稀有黑石。白玉的杯子晃悠在上頭,顏色甚是搶眼。
主位上的劉一敬見這陣仗,轉首與自己的幾個兄弟看了一眼。見大夥都是點了個頭,便也了然於心的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都散了吧!”
這話一出口,紛紛得到普遍民眾的同意。當然,會說普遍民眾,有幾個是不作聲的,比如劉瀅七還有韓為政等;有一個是反對的,比如將將喝了三杯酒的錢錢。
說是將將喝了三杯酒的錢錢,一聽大夥都準備撤,倏然站起身,大聲道:“不散不散,為什麼要散。我們繼續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