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3)

老支書大聲地對著全體黨員說:“現在我宣布:從今天起我就代理白龍澗村的黨總支書記,我要為黨站好這最後的一班崗!你們大家同意的舉手!”六十多個黨員,除了高永昌和王敏傑還在愣怔外,齊仆仆都舉起了手,王敏傑和高永昌猶豫了一會,也勉強地舉起了手。老支書指著王敏傑說:“你起來查查票。”王敏傑乖乖的站起來查了人數說:“實到六十三名黨員,六十二票同意,”老支書隨即舉起了自己的手說:“我也同意!六十三票,王敏傑你把黨員表決的結果記錄上,全體黨員都要簽上自己的名字,以備查閱。”王敏傑用了十幾分鍾的時間才完成了這項艱巨的任務,老支書最後用他顫抖的手歪歪扭扭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記錄本揣到了自己的懷裏說:“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從明天開始就在這裏值班了!”會場上響起了一陣陣掌聲。最後他笑著對高永昌說:“永昌呀,你不會恨我搶了你的支書吧?等一段你就明白了我這是在救你!”高永昌呆呆地說:“我哪敢恨你呀!”老支書笑著說:“那就好,大家散會吧!”說著就拄著拐棍自己先走了。

從此後,老支書一直都吃住在了白龍澗村黨總支辦公室裏,每天家裏人三頓飯都按時給他送到,晚上陳永年就住在隔壁辦公室裏陪著他。村裏的黨員和一些老年人誰有空就到這裏和老支書聊聊天,一天到晚辦公室裏總是熱熱鬧鬧的。劉萬山也來看過老支書幾次,每次來他都給老支書帶點麵包之類的東西,兩個人隻是山南海北的聊聊天,至於政治上的事他們一概不提,但是兩個人都心照不宣,他們都是在等待著。龍紹川也時不時地到這裏坐坐,他有時是習慣性的,走著走著就不由得走到這裏來了,畢竟這裏是他工作了近十年的地方。每次老支書都會告訴他:“娃呀,有大爺在這裏給你看守著陣地,你就放心吧!”

胡旭明怕丟人,沒敢回鄉裏,就直接回到的老家,他在衛生室裏包紮後,到了父親家裏。當父親得知他是被白龍澗的老支書打的就勸他說:“你咋惹著他了?他可是咱附近十裏八村的老百姓都尊敬的人呀!前些年有一個副縣長,摸了一下他村裏一個婦女的臉,被他打得從村裏逃跑了,從此再也不敢來白龍澗村了。你還是趕緊回縣裏吧,不要再在這給我丟人現眼了!”第三天,胡旭明頭上的紗布取了後,徑直去央求郎書記,什麼原因也沒說,就要求回縣裏上班,黃川鄉裏的工作暫由鄉裏一個副書記主持。

大河縣一個鄉黨委書記,在上任的第一天,隻在鄉裏開了一個不到十分鍾的黨委會,就被一個有著四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給打跑了,這事幾天的時間就傳遍了大河縣的每個角落。奇怪的是自從老支書打跑胡書記後,縣裏和鄉裏竟然沒有任何人到白龍澗村來處理打人的事件。

這條新聞在大河縣的幹部和群眾中不斷地被演繹升級,有人說老支書是為劉萬山和龍紹川被免職感到不平鬧事的;有人說老支書棍打胡旭明是專門給郎書記看的,他拿著拐棍就在那裏專門等著郎書記。但大家都深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民心不可違!黨心更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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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龍紹川的情緒有點失控,他除了在地裏幫家裏幹點農活外,就是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裏蒙頭睡覺。上次免了他的鄉黨委副書記時,他心裏雖然難受,但他並沒有很在意,因為他的心始終在白龍澗村裏。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連為白龍澗村群眾工作的權利都沒有了,這可是在要他的命呀。他不由得想起了楊柳在和他臨別的時候給他的一句忠告:“龍紹川,官場是個最無情的地方,它能抬舉人但也能吃人,像你這樣一根筋的人,有你後悔的時候哩!”這時他彷徨了,他也有點後悔的意思。

看著龍紹川萎靡不振的樣子,父親龍大山給他說過一句話:“這有啥了,就你那個夠不上品級的芝麻官還怕他免嗎?這世上的路多著哩,不行咱搞個農技和植保服務公司,這不一樣可以為大家服務嗎?何必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呢?”

玉蘭在經曆了丈夫的遭遇後,在痛苦之餘悉心的嗬護著龍紹川,平時她就拉著龍紹川到自己的學校裏給那些差生補課,當龍紹川看到玉蘭在講台上那楚楚動人和意氣風發的樣子時,他那顆煩躁的心也安定了許多。

有時龍紹川就一個人跑到村後的盤龍山上靜靜地坐著,麵對著巍峨挺拔的大山和那滿地青青的小草,他的心裏忽然敞亮很多。他知道自己就像這大山裏的一棵小草,有茂盛的歲月,但也有枯萎的季節;有蓬勃生機的時候,也有被人和羊群踩踏的遭遇;可有一點,它們始終是在頑強不息的生長著,畢竟冬天是短暫的。老支書的話也不時在耳邊響起:“孩子,你要記住:由天黑的時候就有天明的時候!”這時他有點堅強了,他在向往著黎明,他在期盼著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