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外相隔的鐵柵欄上,貼著接站的腦袋。
站台上的人,隨著火車在奔跑。一張張笑臉,讓古舊的小站看起來有了生機。
“慢慢下,一個一個來!”在我的口令下,人群一個個跳下站台。
小站隻停車5分鍾。下車的人多,上車的人少。
回到車廂,那個黃發男孩兒正站在車廂的連接處。出神地盯著玻璃外,緩緩倒退的小站。
“能和你聊一會兒嗎?”他突然回過頭,衝我一笑。
他的臉總是很燦爛。
我走到他麵前。
走廊中傳來叫聲,“趕快開門!”
一個腦門上沒長頭發的中年男人,衝我瞪著眼,正雙手環抱肚子在廁所旁跳來跳去。
我快速走過去,“得等火車全部駛出市區,才能打開廁所的門。”
“快把門打開,我受不了了。啊!看,我是警察,把門打開。”他在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警官證,舉到我麵前,衝我咧著大嘴。
我聽爸爸說過,有一種人很討厭,總喜歡不適時宜地耍弄權威。
“這是規定!”
“趕快開門。”他的臉色發紫,像一個打褶的包子。
“得耐心地等一會兒。”我很同情他。
“啊,噢!”他扭來扭去的屁股,讓車廂裏的人都捂著鼻子偷笑。
他聽見身後有人笑他,剛開始,就變著花樣兒咒罵著。
可是後來,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我想他已經意識到,如果再多說一句話,就得提前下車——沒有誰會忍受得了一個晚上的臭氣。
“今天的午飯一定很好吃。”我試著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看他越來越難看的臉,我趕緊把臉轉向玻璃窗內的茉莉身上。
她正瞪著眼睛,盯著眼前舉止奇怪的家夥。
茉莉的表情有點兒怪。
“我相信你能老老實實地呆著。”我對茉莉打著手勢。
她飛速將腦袋收回去,離開我的視線。
我想她已經躺在椅子上。
火車已經駛離小站,我趕緊打開廁所的門。
持警官證的人跳了進去。
我走到車廂連接處,黃發男孩兒還在盯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樹影。
“解決啦!”他好像腦後長了一雙眼睛,見我走過來,將頭轉向我。側了一下,又盯著窗外。
“真是個搞笑的家夥。”我說道。
“你喜歡這裏嗎?”
“很喜歡,這是我一直的夢想。”我笑著說,和他並排站著,盯著車窗外,被陽光照得炫麗奪目的田野。
它們就藏在一排排榆樹後。
火車道兩旁,總是栽種這種既抗洪,又抗旱的樹種。
“我也很喜歡這兒,非常喜愛!有許多我無法忘掉的記憶。”
“那一定很好啦!”我感覺氣氛有點兒壓抑。
跟他在一起,氣氛有點兒壓抑!
我強打起精神說道,“這一次,我要參加一個全國作文競賽,寫一段神奇的故事。所以,想在霧島找找靈感,碰巧我的爸爸心髒出了點兒問題。在這樣的小車站,是允許十三周歲的孩子替爸爸職班的。所以我才有機會當這列火車的乘務員,可以盡情地看看霧島的美景。”
黃發男孩兒衝我笑笑,沒說話。
我也看著車窗外,在等著他想說點兒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將我的故事告訴你,那才叫傳奇呢。”黃發男孩兒突然回過頭,衝我笑了一下。
我感覺他的笑聲裏有點兒淒涼。
“我倒非常想聽聽。看到那一家人了嗎?就是那一位有三個女孩子的父親,他是個作家,就要去霧島搜集,關於憂傷男孩兒的傳聞。也許你可以把故事講給他,如果寫出來,會有許多人看。而不是給一些老掉牙的評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