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孤獨在時間的鏡中(3)(2 / 3)

也不是沒有先兆的。

但她想象出了一塊厚厚的黑絲絨,密密的蒙住眼睛。不是她不知道,隻是她不相信,也不甘心。

他有很多朋友,有時碰上了,相互打招呼,他從來都不會對他們說,她是我的女朋友。他隻跟他們說,叫她靈子好了。

他問她,為什麼不跟他們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想一想,“現在動不動就喊‘我老公’、‘我老婆’的,沒準兒下次吃飯再碰上,說不定就換掉了。你又沒有聽過黃舒駿的一首歌?‘我知道我的女朋友是誰,卻不知她的男朋友是哪一位,這世界悲慘的事很多,卻沒有什麼比這一件更可憐。’”

他接著說,可是女朋友是一個名分,我把一個女人喊做我的女朋友,就意味著我已經做好了娶她的打算。

這個名分,就跟老婆一樣,是神聖的,不可以隨便稱呼。

她問他,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娶我嗎?

他說,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了。要是我有一天打算結婚了,可能就跟那時正在交往的女孩兒吧。

她求他,什麼時候你打算結婚了,一定來找我好嗎?要是我還可以,讓我做你的妻子。

很多時候他們手拉著手在路上走,西渡的耳朵裏都塞著耳機,那個時候她喚他,他看她的眼神是陌生的,可能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吧,明明自己在一個人聽音樂,怎麼身邊會多了一個人。

他其實從來都把自己想象成那個喜歡獨處的托馬斯,他的生活永遠在別人的歌曲裏,在別處,這樣他得以無視眼前的現實,包括她的存在。

很多次,靈子心裏的恐懼已經浮到了臉上。她的眼睛從來沒有過的黑沉,她的皮膚褪成了沒有血色,她的嘴唇總是幹裂著。她太渴了。

他就是她生命中的太陽,她隻應該遠遠瞅著,讓他的聲音照著她,溫暖的,可以做個好夢。可是她不顧一切的向太陽飛去,近了,才知道,太陽是最最冷漠的,最最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太陽發出溫暖的光,隻是希望人可以滿足,可以安於現狀,就呆在那兒,有距離的享受它給予的溫暖。不要來騷擾它,讓它安靜,讓它獨處。

但是她看不見自己的臉,正在變化著。所以她不知道,她心底裏的那汪湖水,曾經有微波蕩漾在她的唇、她的眼、她的發的那汪藍色的湖水,已經快被太陽燒光了。

有時他也會突然的看一看她,說,靈子你真是對我太好了,幫我洗衣服、做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靈子就回答他,喜歡唄,我願意。

他就歎一口氣,別過頭去,“要是你人不是那麼好,我早就和你分手了。唉,就因為你人那麼好,所以我舍不得啊。”

什麼叫人好?難道他隻是習慣了她對他的好?

靈子抓住西渡的胳臂問,那你對我還有沒有愛?有沒有?有沒有?你說啊!

他會很不耐煩的掙開她的手,你怎麼又來了,煩不煩啊,這種事情,能用一個字說清楚嗎?

她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問出一個結果後就必須分了。

那樣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還是要失去。

他決定愛她的時候就端了一杯水給她,那杯水晶瑩,明淨,波光粼粼。他們的頭疊在一杯水裏,再也分不開一般。然後,水喝完了。兩張臉龐疊在一杯水裏,流進了喉管,就這樣流掉了。

生如寄,死如歸,逃不掉的,最後的分離。

11

一個人,在被人拿刀砍去了身體一部分的時候,在最初的幾分鍾,是沒有感覺的。然後,痛起來了,你以為你能忍著,其實你不能。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放了蔡琴的《明月千裏寄相思》來聽,反複地聽。

“夜色茫茫照四周,天邊新月如鉤

桌上寒燈光不明,伴我獨坐苦孤零

人隔千裏無音訊,欲待遙問終無憑

請明月代傳訊,寄我片紙兒慰離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