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照四周,周遭寂寞寧靜
回憶往事幻如夢,重尋夢境幻似真
人隔千裏路悠悠,未曾遙問心已靜
請明月代問候,思念的人兒淚常流!”
開始是聽到前奏就要哭。悶在被窩裏哭,哭到喘不過氣。實在受不了了,就“啪”一聲關掉,哭得累了,也就睡著了。
這方法倒也好,哭的時候是一個勁地、認真地,也沒空去想別的。
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傾向?
第三天開始就有了長足進步。
要聽到“思念的人兒淚常流”才開始想哭。
好象是為了哭而哭。
星期六一大早,靈子去了理發店。
理發師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子,染了黃頭發。
靈子坐上了黑色的理發椅,理發師過來問她希望有什麼改變?她回答,剪掉,越短越好。
洗頭發的也是男孩子,並不說話,很認真地替她按摩。
男孩的手指很用力。
電影《新同居時代》裏,星仔也用這樣細長有力的手指替女人按摩頭部。
“那些常常來洗頭的女人,其實都是很寂寞的。
不是每個人都是那麼開心的……
你的頭發,好象很少打理哦。”
而吳倩蓮飾演的女主人公這樣回答,“其實我都不明白人為什麼要有頭發。
頭發又不象人的手啊,腳啊有用處。其實,頭發是廢物啊……”
洗到後來,女人仰起頭,“如果有個人象頭發一樣,對你要求不高,那你會不會對她象頭發一樣?”
星仔的回答也很妙,“你覺得會有這種人嗎?”
洗完頭,理發師替她圍上白布,扶她坐好。
真的要剪掉嗎?說著,捋一捋她黑黑長發。
留到這麼長,花了不少時間吧。一刀下去,就沒了,怪可惜的。
她點一點頭,說,是,剪掉。
師傅歎一口氣,自言自語,冬天都快到了,剪到這麼短,不冷嗎?
她不聲不響。
蓄一頭長發,需要幾年的時光。頭發長了,打理起來也很麻煩。連洗發水都要多倒一倍。
愛一個人,需要花掉很多心思。想他喜歡什麼,什麼又是可以讓他高興的。買衣服都要多記住一個尺寸幾種顏色。
都是耗時耗力的事。
將一頭長長卷發一刀剪掉,可以隻要一分鍾。當然也可以細心打磨,至多拖不過半小時。
將一個愛著的人生生扯下拋在腦後,她沒有信心。還要花多久的時間呢?
為什麼,愛上一個人很容易,一點心動一點寂寞就可以?而忘記一個人,需要強顏歡笑需要忘掉很多馬路很多場景很多對白?
愛的實現,是一個點。而忘記,不單單是忘記那個人,更要忘記那整段日子的自己。可是,自己的今天,或多或少總有著昨天的、前天的、之前許多天的影子。
忘得了嗎?
至好,不過是淡了。
一個點,畢竟比一條線段來得簡單。
再抬頭,鏡中的自己似乎小了一圈。
是有衝動的,剃一個光頭。一切都從零開始。
可是不由己。
一個光頭女孩,日本上司會不會一聲“八格牙魯”後就讓她卷鋪蓋滾蛋?
甩一甩頭,確實輕鬆很多。
回家的路上有一家藥房。
她推開門。
“有沒有安定?”
“對不起,小姐,安定隻能到醫院去買。”
“是嗎?”
她很失望。她隻想好好地睡一覺,一個沒有美夢也沒有噩夢的睡眠。
還是克感敏好了。
“媽,我頭疼,我睡一覺,沒事就別吵我了。”她撐住頭,做出一副頭痛欲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