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膽看著這位正當壯年的山寨警備小隊小隊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這種情緒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無論是麵對老謀深算的軍師史思平,還是一步登天的老鄉韓猛,他都沒有真正從心底佩服過他們,而眼前這個男人,卻讓他首次感覺到了這種從心底而來的震撼感。“也許,唐氏兄弟,真的能把我們清風寨從與日本人、國軍隊伍的盤根錯節的軍事政治漩渦之中解救出來,重新帶領弟兄們走上一呼百應、逍遙自在的草頭王的快活日子!”正當胡大膽望著眼前的唐輝祖愣愣出神的時候,隻聽手持駁殼槍頂住王大耳朵腦袋的韓猛氣急敗壞地大吼了一聲:“你他娘的給老子住嘴!雖然你這王八蓋子是清風寨的六當家,前北山巡山大寨主,但現在你落在老子的手裏,你就什麼都不是,隻是一坨狗屎!你再亂說話,老子,老子就把你的腦袋打碎!”
王大耳朵轉過頭來,看著惱羞成怒、雙眼赤紅、麵容扭曲好似瘋狗一般的韓猛,輕蔑地一笑,毫不畏懼地傲然說道:“我王某人此時此刻已經不再是什麼清風寨六當家、北山巡山大寨主了。現在的清風寨大寨主張蛟和他那狗頭軍師史思平,隻不過是兩個貪生怕死的漢奸敗類,卑躬屈膝取悅小鬼子的沒種的軟蛋,他們領導之下的清風寨已經不值得弟兄們為其賣命了。在你麵前的,隻不過是一個扛過槍、殺過人的老山賊頭子和不怎麼害怕死亡的中年男人而已!我王某人對你已經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你還磨嘰啥子?有種你就開槍吧,我王某人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
“你—你這王八蓋子滴!你以為老子真的不敢?!”韓猛在王大耳朵大無畏的嗬斥之下,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片刻之後,臉色卻顯得越發的扭曲,顯然是殺心大起。王大耳朵收起了威嚴的神色,看著身受重傷但是麵色坦然的朱彪和麵色沉凝的唐耀祖及陸蘊軒等人,親切地說道:“朱彪兄弟,老哥哥我武藝不精,沒能製住韓猛這王八蛋,反倒連累兄弟你也折了進來!老天在上,我王某人要向你道歉!”
“王六爺!這次是兄弟我沒能完成黃陸兩位長官交托的任務,辜負了他們兩位的信任,是兄弟我對不住你!”朱彪搖搖頭,不顧右胸的傷口鮮血流出,動情地說道。
“現在,我以結義大哥和清風寨抗日小隊隊長的名義宣布,我王某人麾下的所有抗日武裝力量,都由黃澤成和陸蘊軒兩人指揮。兩位長官,我王某人的這十五位結義兄弟,以及原先在我北山寨子聽調,願意脫離清風寨,跟隨你們一起下山打鬼子的弟兄們就交給你們指揮和統領了,你們不要以我為念,要多殺鬼子,不要辜負我對你們的信任!”王大耳朵一字一句地嚴肅地說著。陸蘊軒此時此刻心中的震撼,難以用語言表達出口,他感覺到自己對王大耳朵王俊陽這個江湖草莽發自內心地尊重。這種尊重他很多次給予了戰鬥在激烈搏殺的沙場上的普通國軍隊伍裏的士兵,而從沒有給予過綠林草莽和江湖人士。王大耳朵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很顯然他沒有讀過《孟子》這樣的儒家經典,但他已經真正領悟了什麼叫做“舍生取義”,什麼是為了國家而犧牲個人。
陸蘊軒緩緩地將手伸向腰間的武裝帶,那裏有他的拿手武器二十響盒子炮,他決定冒一次風險,設法武力營救被韓猛劫持的王大耳朵。陸蘊軒對身邊手持捷克式輕機槍的楊尚武以及手持步槍跟韓猛手下對峙的憨娃子、老羊皮等人使一個眼色,隨後利用人群的掩護,悄悄來到唐耀祖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唐耀祖站在那裏不為所動,一雙粗大的手掌卻伸向了身後,做了一個詢問的手勢,不明白怎麼回事。陸蘊軒伸出食指在他的手心畫了幾筆,大意是要他吸引韓猛及其手下的注意力,然後自己緩緩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