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解飛已覺得沒有再解下去的必要了,剛才打磨的時候他們就已發現,翡翠種老的因素會造成進一步切割上的困難,照這麼看來,必須動用原石切割機才能完全解開這塊上等的翡翠。
“戴伯伯,恭喜你。”唐悅見兩人總算告一段落,便趁機上前將話題轉開,她想盡快地幫解飛解除生意上的潛在威脅,“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和解飛說說那件事情了?”
“哈哈,我這個石癡還真是會誤事,差點把這個給耽擱了。”戴正然大笑道,“小悅,我看還是由你來告訴解飛吧。”
原本解飛還在為驗證了“蟒疊蟒”原石而興奮,現在卻被他倆這番對話弄得雲裏霧裏,唐悅便笑著把之前戴正然和她的想法簡要地說明了一下。
“這……這好像不太合適吧?”解飛明白,目前應龍軒商場櫃麵上的供貨的確存在這方麵問題,原本吳有道和張得勝也準備明天一早再去緬甸那邊聯係進貨。就現在來說如果貨源不能及時得到補充,櫃麵的翡翠製品就很容易出現供應斷層。更何況現在隻靠程寶生一人加工玉件,速度也很成問題。
原本打算在國際珠寶展之後,眾人重新商議調整經營策略的,但沒想到應龍軒得獎的消息傳得太快,商場櫃麵的銷售格外紅火。再加上今天和馬寥意外起了爭執,這方麵的事情就被耽擱了下來。
如果能夠得到這批玉件的補充,再有戴正然提供進貨渠道幫助的話,應龍軒的局麵的確會好轉很多。可解飛卻覺得貿然接受這批玉件,總有些不太好,一則在資金結算上會有些麻煩,再者他始終不想他和唐悅間的感情中摻雜上金錢利益關係。
“就算我托你代售,這樣總可以了吧?”按照之前戴正然所指點的方法,唐悅向解飛說道,“銷售出去之後,你扣去一部分代銷費用,剩餘的資金算作我個人對應龍軒的投資。”
戴正然在一旁笑道:“現在先這麼算著,以後也就不必算得那麼清楚了。”
他話語中的意思讓兩個年輕人不禁都有些臉紅,解飛看著唐悅滿是真誠的表情,終於還是點頭答應了。
“雖然說這是咱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但為了公正起見,還是由我出麵先代立一份合同。”戴正然從書案上拿起一份合同道,“畢竟這玉件是從我手裏拿出來的,你可以先驗驗貨,免得出現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還是戴會長考慮的周到。”解飛查看了一下那些玉件,並無什麼不妥,“您的為人,我自然信得過。”
他覺得戴正然這麼做完全是為自己著想,同時也是對唐悅做個保證,當下便拿過合同看了一遍,順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戴正然從書案上拿起毛筆,在一旁的宣紙上潤去過多的墨汁,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兩人各持一份合同後,戴正然又向解飛問起送貨的問題,與他約定在第二天將玉件送去應龍軒,隨後當著解飛的麵將兩箱玉件貼上封條封存了起來。
“戴伯伯,時間也很晚了,我們就不打攪您了。”三人又聊了幾句之後,唐悅向戴正然告辭道。
“好好,我也不耽誤你們倆了,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戴正然關照道,“明天我會安排人準時把貨送到的。”
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辦公房門外,戴正然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手旁那張曾經潤過墨汁的宣紙上,墨跡正漸漸地縮小著,很快便消褪得無影無蹤。
回到應龍軒後院的時候已是夜裏十點了,解飛還在回味著與唐悅分別時的情景。
就在唐悅家的門口,解飛終於鼓起勇氣擁吻了唐悅,他那笨拙的動作險些讓兩人摔倒。唐悅的母親聽見動靜,出來打開了門,卻看見唐悅滿臉羞紅地站在門外發呆,遠處的路燈下則是解飛落荒而逃的背影。
第一次吻自己心愛的女孩,解飛卻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對這種很沒出息的表現,他很是深惡痛絕,一路上自言自語地把自己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但那笨拙的一吻卻讓他嚐到了一種別樣的甜蜜,興奮的感覺促使他一路飛奔著回到了應龍軒。
“飛哥,你回來了?”就在解飛輕手輕腳地想要進屋時,院子裏響起了馬寥懶懶的聲音。
解飛轉眼一看,馬寥正坐在院子中間,叼著煙發呆,身邊胡亂地丟著許多煙頭,看來他坐在這裏已經很久了。
“怎麼還沒睡呢?”看著馬寥這副樣子,解飛心中隱隱有些不忍,他白天的話說得的確太重了。
“睡不著,所以在這裏抽根煙。”馬寥摸出一包煙,伸手遞給解飛,“軟玉溪,要不要來一根?”
“這麼一地煙頭,你還說抽‘根’煙?”解飛笑著接過煙,點上一支,挨著馬寥坐下,“兄弟……白天的事……對不起,我的話說得過頭了。”
“沒事,我早忘了。”馬寥笑著搖搖頭,“香港那地方也不是我能長待的,我隻是有點舍不得那丫頭。”
“該追的就別放棄,你要是真的不想待在香港,那就想法把她娶回來。”解飛習慣性地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我清楚你小子的能耐,還不至於上香港去做倒插門的女婿。”
說到這兒,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繼而發出一陣低低笑聲,那種歡快將之前爭執的陰影盡數掃去。
“對了,飛哥,你還記得黃老伯吃飯時一直敲碗的習慣嗎?”馬寥掐滅手中的煙頭,對解飛道。
“記得,怎麼了?”解飛愣了愣,“有什麼不對勁嗎?”
馬寥從兜裏拿出記事本,翻開幾頁,遞給解飛,那上麵寫滿了摩爾斯電報碼的記錄,看著應該是一段密文。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又聽到黃老伯在敲碗。”馬寥指著記事本上的密文道,“有一段聽著挺耳熟的,我就留心了一下,結果發現他一直在重複這段密文。”
從馬寥記事本上的密文來看,這段信息是最簡單的加密信息,馬寥也做了大致的分析,密文的內容雖然還不完整,但能看出是在描述一個時間地點。
“神獸……穀……卯時……”解飛拚湊著有些殘斷的語句,腦中想起了那張奇異的地圖,“是關於‘神獸之穀’的密文!”
馬寥聽得有些糊塗,解飛便把他去香港時,自己和唐悅發現石貔貅地圖以及前往“神獸之穀”探險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在聽完解飛的敘述之後,馬寥很是驚歎了一陣,後悔自己錯過了這樣奇異的一次探險。
“飛哥,因為瘴氣的關係,所以你們沒有下到穀底。”馬寥看著記事本沉思道,“這段密文會不會就是講躲開瘴氣的方法?也許在特定的時間裏,那些瘴氣會消失。”
“下去了也沒什麼,貔貅隻不過是個傳說而已。”解飛不以為然地笑道,“既然貔貅不存在,那麼那些所謂的寶藏也自然都不存在了。”
見天色已晚,解飛也不打算再繼續聊下去了,明天一早還要去店裏等著戴正然那邊送貨,他打算當天就把這些玉件送去各個櫃麵鋪貨,這樣也好讓三老之後的工作量減輕一些。
馬寥卻還不想睡,獨自一人留在院子裏對著記事本上的密文發呆,他總覺得黃老石的話裏肯定還有別的什麼秘密。
第二天一早,張得勝和吳有道便趕去辦理進貨事宜,程寶生早早地去了加工玉件的工作間,一宿沒睡的馬寥終於熬不住睡下了,解飛便一個人去了店裏。
剛開店沒多久,戴正然便派人將兩箱貼著封條的玉件送到了應龍軒,解飛打開封條看了一下,便聯絡安排的鋪貨事宜,午飯前將所有的玉件陸續發往各大商場的櫃麵進行鋪貨。
白樓頂層的辦公房內,戴正然放下手中的電話,站起身悠閑地踱了兩步,臉上的表情顯得分外得意。
“您的計劃很成功,解飛已經完全把那批玉件鋪下去了。”周華升諂媚道,“不過,我有些不明白,您為什麼在這之前還要給解飛看那塊‘蟒疊蟒’的原石呢?”
“這就是心理戰術的學問,解飛對賭石技巧很看重,自然會很在意那塊‘蟒疊蟒’的原石。”戴正然侃侃而談道,“當他確準那塊原石中含有高品質翡翠的時候,心理上便是最娛悅的時候,再加上唐悅那丫頭在邊上,他的心理戒備已經降到了最低。”
“所以這個時候就是讓他上鉤的最佳時機。”周華升連連點頭,“不過,這小子的賭石技巧也的確很厲害,連這麼罕見的‘蟒疊蟒’都被他看出來了,要不是這樣的話,您的計劃……”
“蠢材,蠢材,他畢竟是‘神眼’解應龍的兒子。再說,他身邊還有個‘玉判’黃老石。”戴正然連聲斥責道,“那個老家夥人雖然瘋了,但技法都在,保不準還會指點他一二。要是連這些我都想不到的話,還談什麼計劃?!”
“是是是,那……”周華升試探地問道,“有關唐悅的事情……”
“隻要應龍軒那邊一出事,唐悅的利用價值也就沒有了。”戴正然斜眼看著周華升道,“接下來,隨你怎麼處置這個丫頭,我是不會來管你的。”
“謝謝大掌櫃。”周華升恭謹地鞠了一躬,悄然退出了辦公房。
看著窗外漸升的太陽,戴正然滿是躊躇地自語道:“解應龍、解飛、黃老石,這些對手實在是太弱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