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五年的世態炎涼,林琬瑜早就學會了控製自己的情緒。
當她轉身時,臉上的冷意盡數被甜美溫柔的笑容所取代,語氣也比往日親熱了許多,“有勞妹妹了,這麼熱的天還想著我們。”
華府的大少奶奶段柔婷親自從丫環手中端過冰鎮甜品,放到林琬瑜跟前,笑著說道:“姐姐先用些冰鎮甜品涼快一下,然後我們再說話。”
林琬瑜也不跟她客氣,端起碗就吃了一半下去,直到胸腔中愜意地透出絲絲涼意才放下碗,用帕子拭了一下嘴角。
段柔婷早就在林琬瑜吃甜品的時候快速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書桌,見上麵散亂放著一些寫過字的紙張,就狀似無意地走了過去,“這麼熱的天多走幾步路都是一身汗,我連針線都懶得拿,姐姐倒是有雅致……”話未說完,就被上麵的文字所吸引,“……心之所思,舉手投足皆有跡可循,以眉、眼、鼻、唇、手、腳為最,以行次之……”段柔婷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又見寫字的紙張不同尋常,激動地問道,“姐姐前幾日特意讓我從公公書房拿來的紙張就是為了寫這些東西?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莫非是林老爺生前……”
林琬瑜不等她說完,就將話題接了過去,“正是家父一生鍾愛的絕學,此番華老爺冒著風險收留我們姐弟二人,我無以回報,就將這些東西謄寫一份,也算是報答華老爺的愛護之心。”
“真是難為姐姐這麼熱的天辛苦一遭,若是公公和婆婆知道了,定會心疼的。”段柔婷假意誇讚了林琬瑜一番,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書房向華老爺邀功去了。
要知道她可是奉了公公之命,才會每日頂著心裏的不屑和不安來與林琬瑜周旋的,其目的自然就是為了今日這些東西,如今東西馬上就要到手,她的苦日子也就要結束了,接下來隻要再想個辦法將這女人趕出華府,她也就安心了,誰讓這女人曾經與夫君訂過親呢?雖說這門親事到底沒成,可是她畢竟有幾分姿色,誰又能保證多情的夫君不會憐香惜玉而納了她呢?可不能怪她心狠手辣啊。
接下來的事,果然像林琬瑜計劃的那樣,當她提出請華老爺資助紋銀千兩助她姐弟二人回老家時,一向“公務繁忙”的華老爺立刻就接見了她,不僅贈與了她紋銀兩千兩,還有一輛馬車,她也不推辭,爽快地將自己精心謄寫的林老爺的“絕學”贈送給了華老爺,在華老爺眉開眼笑的目送下火速帶著弟弟和立秋離開了華府,直奔立秋在前一天預定的茶樓包間。
一炷香後,從茶樓走出來一個年輕的男子和一個小姑娘,乘坐著停在外麵多時的馬車離去,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又過了有一炷香的時辰,就見林琬瑜從裏麵走了出來,三言兩語將華老爺贈送的那輛馬車打發之後,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不過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在她身後明顯多了兩條尾巴。
這麼多年東奔西走,不是所有的事都是老天注定的,林琬瑜既然能想到讓立秋帶著弟弟先行一步,就是想到了自己沒有那麼快脫身,又豈能不知道此時後麵有人盯梢,不過她既然打算豁出這條命,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一路上盡撿人多的路段走。
不過前麵似乎有些不對勁!
林琬瑜正想避開時,就見前麵呼啦湧過來不少人,還有不少人一邊奔跑一邊叫喊:“興遠侯瘋了,興遠侯這次是真的瘋了,……啊……”
在京城,無論是皇家貴胄,還是平民百姓,對近年來時不時爆發一下瘋癲之症的興遠侯可不陌生,就連才在京城呆過兩個月的林琬瑜也有風聞,不過能親眼見證還是頭一遭。但是此時顯然不是看熱鬧的好時機,林琬瑜一心想著未盡事宜,隻想躲過這些驚慌而又稍顯興奮的人群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