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一陣響,一疊雜誌被掀到了地上。一個女人雙手撐在桌麵上,盯著那些雜誌喘著粗氣。
這個女人的化妝非常精心,幾乎說不清楚她長的什麼樣子。她從膚色,發型一直到妝容都是眼下最時尚的模樣——本來也許是張很平凡的臉,但經過精心的修飾,也是鮮豔明麗的。她穿著一件銀灰色的晚裝,手指甲塗成銀色,點著金,這時候她的指甲狠狠地摳在桌麵上,簡直像是要把指甲都摳斷的架勢。
門響了一下,又有人走了這個。進來的也是個女人,穿一套黑色的職業套裙,直直的黑發束在腦後。她彎下腰,低頭看著那本被掀在地上攤開了的雜誌。
雜誌上印著一幅跨頁的彩色照片,赫然是正在王蓮的葉子上穿著白紗裙跳舞的鄭琪兒。一行大字寫著:花圃秀場,模特隕命?
“這次又讓她出盡了風頭!我周緣哪裏比不上她鬱容了?”
進來的女人把雜誌拾了起來,抬起了頭。她竟然是歐陽若兮。“姐,這種事,誰也算不到的。你在這裏氣,又有什麼用?”
“若兮,”周緣點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兩口,情緒仿佛鎮定多了。“徐湄是怎麼死的?還有那個鄭琪兒呢?”
歐陽若兮回答說:“中毒,大概是喝下去的酒裏有毒。鄭琪兒也是中毒,不過是蛇毒。”她伸出手,把周緣嘴裏的煙拿了下來按滅了,“姐,別抽那麼多煙,對身體不好。”
周緣苦笑了一下。她剛才發作了一場,臉上的粉也剝落了不少,疲態畢現。“我都老成這樣了,還在乎身體好不好?唉……若兮,我還是那句話,你還是早早辭了那工作吧,當法醫當久了,哪個男人還敢要你?”
歐陽若兮一笑。“姐,你一說就是這番話。我非要男人不可嗎?”
周緣頹然地在沙發裏坐了下來。“那是你還年輕,還漂亮,才會這麼說。像我……唉,你看我都老成什麼樣了……”她急急地拿起一麵小鏡子,對著自己左看右看,“我的天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了……不行,我明天要去……”
“姐,”歐陽若兮打斷了她的喃喃自語,“你好歹也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為了一個男人就搞成這樣,你不覺得不值嗎?”
周緣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你這話什麼意思?”
歐陽若兮指著雜誌上那幅照片的署名,赫然是“肖然”兩個字。“你不就是為了這個男人嗎?他現在跟鬱容在一起,你是為了這個才對鬱容恨成這樣的吧?”
“閉嘴!”周緣站了起來,她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我不準你在我麵前胡說!你是在哪裏聽來的這種鬼話?是誰亂傳的謠言?”
歐陽若兮輕微地歎了一口氣。“姐,你別這樣。你也知道,你們那個圈子就那麼大,一點事就會傳得沸沸揚揚的。鬱容現在風頭正旺,任何一點八卦消息都會滿天飛。那些八卦的雜誌,早就把這事兒給報道出來了。”
“哪本?哪本?”周緣把地上的雜誌又全抱了起來,扔在桌上亂翻著。“在哪裏?若兮,在哪裏?”
“姐……”歐陽若兮按住了她的手,把那些雜誌疊了起來,然後扔到了門外去。“你別看了,看了也是給自己找氣的。”
她還想說什麼,周緣不知道從哪裏又找出了一本雜誌,那雜誌上印著大大的鬱容的照片。周緣拿起了一把剪刀,對著鬱容的臉就是一陣亂剪。“我總有一天要殺了她!總有一天……”
她的表情讓歐陽若兮盯著她看了半天,沒有再說什麼,拿起包正想走,卻被周緣拉住了。周緣的表情又變了,滿臉哀求的神色。
“若兮,小妹,你……你不會不管我的,是不是?你不會不幫我的,是不是?從小就是我把你養大的啊……”
歐陽若兮閉了閉眼睛。“姐,我記得。你為了我,什麼都肯做。我當然會幫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我會幫你,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幫你。”
“那就好,那就好……小妹,我知道還是你對我最好……”周緣喃喃地說,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乎聽不到了。
歐陽若兮離開周緣的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正揚手準備叫住一輛出租車,忽然,一輛車停在了她的麵前。程啟思從裏麵探出了頭來。
“若兮,你怎麼在這裏?上車吧?”
看到程啟思,歐陽若兮明顯地怔了一下。“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能在這裏,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程啟思笑著說,拉開了車門,“快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歐陽若兮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程啟思發動了車,一邊不經意地問:“來看朋友?”
歐陽若兮嗯了一聲。程啟思扭過頭看了看她,問:“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沒事吧?”
“是嗎?”歐陽若兮摸了摸自己的臉,勉強地笑了一下,“大概是這幾天累了著吧。琪兒的案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