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藍，太陽早已落山，聖果仿佛一顆發光的大橙子，藏在垂落細密枝須的聖樹底下，在靜謐的夜晚裏格外漂亮。
羽環仰頭，風拂過幾根枝條，聖樹的葉子竟然特別小而可愛，挨著緊緊密密紮在枝條上，五分鍾後終於走出樹冠覆蓋的邊界，微弱月輝灑在小葉子上。
眼睛的焦距慢慢由樹葉向背景的天空移動，平時繁星閃爍的夜幕居然缺失了一個巨大的圓形，那一塊是明明暗暗的黑色，沒有星星。
羽環驚奇得如同半截木頭般愣愣杵在原地，天空那是什麼？
幾人有說有笑，蕭徽羽注意到她的神色的變化，問道：“怎麼了？”
記憶裏那逐漸被遮住光芒一顆、兩顆……的星星，那逐漸擴大以致覆蓋天幕的黑洞，難道……她又能穿越回去？
羽環眉頭越蹙越緊，蕭徽羽仰頭看著夜空，明白她在好奇什麼。
這並不是羽環以為的神秘人造成異象，那黑黑的巨圓是琪琪星的月亮，它的軌道離星球很近很近，因為琪琪星的遮擋，恒星的光無法照到月球正麵，所以那顆衛星上起伏的盆地山丘都是深深淺淺的暗色，隻有某條邊上鑲了一層彎彎的恒星光，如同在地球被放大幾百萬倍的月食場景。
“咦，”得得琪回頭，“都停下來賞這黑乎乎的月嗎？”
琪琪星很多年前發生過一係列事情，致使原本沿圓型圍繞的月球被引歪了，現在的月球在每個月某幾天就會特別靠近星球，最靠近的時候，仿佛一抬頭就會撞到似的。而冬天又是一年中月亮最靠近行星的季節。
就像一顆打蛋手法不好被攤歪了蛋黃的荷包蛋一樣，月球沿著蛋白邊界行走，在這個軌道的某一段路，會特別靠近蛋黃，也就是琪琪星。所以，這種琪琪星特有的天文奇觀也被叫做歪蛋現象。
陸戎飛望著天空，不明白這歪蛋有什麼好看的，還遮住了那麼多遙遠的星芒，都無法照耀到南浮夜晚的大地山原。
那“黑圓”並沒有擴大，羽環呼了一口氣，眼睛適應了黑暗，她仔細辨認著衛星上的環形山脈，稍稍色淺的月陸和深色的月海，那些坑坑窪窪的遙遠地貌，小聲地自語道：“原來是月亮……”
幾乎占據了夜空十分之一的巨型月亮，這孤絕龐大的寂月。
“低一點，低一點！陸戎飛你要死啊！”得得琪非常擔心飛艇會撞到頭頂月亮最高的山脈上，天地一行星一衛星，在其中穿行，可是非常不容易的，陸戎飛故意往天上陡升，嚇得她臉都白了。
回程時，羽環一直很好奇飛艇是怎樣進入地底城的，當看到聖武天頂時，她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鏤空的大洞並非擺設，飛艇沉入聖武天頂的防護罩，接觸點散發著藍色的光暈。
更神奇的是，下降途中，羽環看到夜晚的地底城竟然亮如白晝，不過馬上，飛艇沒有停在廣場上，而是繼續下陷，廣場的地麵如流水一樣波動，飛艇沒有任何阻隔感就穿了下去，降到更深的地底隧道。
“這是地底城的飛艇層，”陸戎飛手掌溢出瑩光操縱著石盤，飛艇兩束大功率的前光燈照亮了黑暗的飛艇隧道，每到岔口前都會有反光的路牌，上麵畫著箭頭和街道名稱（甚至還有該街道最著名的地標建築的名稱），諸如黃石大道、翻雲街、落日交易場之類的。
陸戎飛很熟悉這裏的地形，不到五分鍾就到了魚籽街，前者何人商堡的地下層，飛艇閃著燈慢了下來，隧道右邊打開了一扇厚重的鋼鐵嵌扣大門，陸戎飛笑道：“抵達目的地！”操縱飛艇行駛進去。
鋼鐵扣門重新關閉，“嗒”的一聲徹底合攏。
裏麵有明黃色的雪月玉碎片做光源，圓筒形的飛艇庫間上下總共三層，中間是空心的，旁邊如同蜂窩一樣一間比鄰一間停滿了飛艇，讓羽環想起學校旁邊的格子鋪，每層大概有十隻左右，大多是銀灰色的低級飛艇。
國外很多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停車庫就是這樣，不過就不止三層這麼少了。
這裏麵涼颼颼的，講話還能有回音。
陸戎飛把飛艇停在了三層的一個隔間裏，大家跳下來，隔間的背後就有門通往上麵的地底城。
“小心腳下。”蕭徽羽提醒道。
周圍比較暗，得得琪道：“這裏怎麼這麼黑？”
“上去就亮了，過幾天我讓人把這裏裝幾盞月石。”陸戎飛道。畢竟是新開的商堡，很多設施還不夠完善，比不得落日交易場那幾個超級商堡的領事巴不得把飛艇層的金磚縫隙裏都塞滿磨碎的曜息靈石幣。
“照亮那些商堡的光源一定是一盞盞來自我們這樣低武赤貧修行者的羨恨目光。”蕭徽羽補充，羽環無語極了，明明就是土豪還好意思低調裝赤貧？
當羽環穿過商堡大廳，看到燈火輝煌的魚籽街時，還是一片茫然。天頂流躥著星辰渺芒，比地上仰見的星空更美，黑色的大月亮不知用什麼法術給隱去不見了，唯獨浩瀚宙宇懸在地底城的天空，每個人的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