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程啟思正在跟幾個同事開個短會,忽然就接到了安瑤的電話。安瑤在電話裏尖著嗓子一陣叫:“表哥,表哥,我見到鬼了!表哥,你快來,我見到鬼了!不不,不是鬼,是我自己!表哥……”
她這一串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程啟思真是莫名其妙,打斷了她說:“什麼又是鬼又是你自己的?我現在在開會呢,晚一點我再打給你!”
“表哥,你快來,我在春天咖啡館,你快點過來啦!喂喂,表哥……”
程啟思啪地一聲把電話掛了。任羽去陳了那裏取驗屍報告了,如果他在這裏,恐怕聽到了又會跳起來了。鍾辰軒說:“怎麼了?安瑤出什麼事了?”
“也不知道她在胡說些什麼。”程啟思不經意地說,“昨天我走得早,你們在青山醫院有沒有什麼發現?”
李龍宇說:“問了,醫生護士都說沒看到陌生人。因為是個精神病院,怕有些病人逃走,所以進出都是很嚴格的,圍牆上還有高壓電。”他抓了抓頭發,“發生凶殺案的時間,正好是中午午休的時候,醫生護士大都在打盹。凶手選擇了一個好時機。”
鍾辰軒卻搖搖頭說:“不,是他運氣好,碰上了一個好時機。就算人來人往,他也得拚著進來,因為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凶手必須趕在我們從餘恩口中得知那個秘密之前,將他滅口並毀滅證物!”
程啟思苦惱地說:“如果我們早一點打通電話就好了。”
鍾辰軒笑著說:“那凶手想要滅口的目標又會多了兩個。他不會在乎多殺兩個人的!”
“對了,”程啟思把安然的那封信交給君蘭,“你送這個去檢驗一下。我想知道那滴墨汁之下,有沒有別的什麼字。”
君蘭打開了那張信紙,輕輕地念了起來。“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這……這不是張藉的詩麼?”她把信紙拿起來,對著光照了一照。“落款處那滴墨跡,確實很濃,濃得像是有意醮上去的一樣。難道是她寫完了信之後,又把自己寫出來的什麼字給抹去了?”
程啟思說:“拿去檢驗下就知道了。”他站起身,“好了,我出去一下。對了,剛才我接電話的事,你們可不要告訴任羽。他最近本來就東跑西跑的,上班都不專心,再告訴他,他也會跟著來了。”
一群人聽到這話都笑,君蘭笑著說:“再這麼下去,任羽遲早被上司罵。這幾天啊,他都是該在的時候不在,找人都找不到,一定是跟你的表妹去約會了。”
程啟思苦笑了一聲。君蘭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前天我看到你表妹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逛街,好像很親密的樣子。她沒跟任羽分手吧?”
鍾辰軒笑著說:“安琪拉就是這樣子,她在國外玩慣了。希望她小心一點,別讓任羽發現,否則任羽會發瘋的。”
他跟程啟思兩人一起離開了。鍾辰軒問:“我們去找安瑤?”他似笑非笑地瞟著程啟思說,“嘴上說得凶巴巴的,心裏還是不忍心不管她吧。”
程啟思歎了一口氣。“畢竟是我表妹。”
他們到了春天咖啡館,這裏的空氣裏浮動著一絲絲的花香,還有濃鬱的咖啡香氣。安瑤正坐在一個角落,一隻手撐著下巴。她前些日子跟任羽出去旅遊,又曬黑了些,額頭的顏色就像是琥珀一樣。她穿了條五顏六色滿鑲著水晶碎鑽的裙子,頭發蓬鬆地披在肩頭,戴了兩個大得嚇人的金耳環。別人穿成這樣也許會土氣,但她看起來就是漂亮得出奇。她麵前放了一瓶酒,已經被她喝掉了半瓶。一個打扮得很花花公子的年輕男人正坐在她對麵,跟她絮絮地說著什麼,安瑤卻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半天才會“嗯”上一聲。
那年輕男人一回頭,看到程啟思和鍾辰軒。程啟思很不給麵子地說:“請讓開,是我跟她先約好的。”
男人看了一看安瑤,安瑤一點反應都沒有,隻得悻悻地站起來,走開了。程啟思坐到了她對麵,有點生氣地把酒瓶拿開了。“大白天的,喝這麼多做什麼?有過來搭訕的男人,你不會叫他走開?”
“反正我也閑著,他愛說就說唄。”安瑤抬起頭,她的眼睛裏蕩漾著一股醉意,非常嫵媚。“表哥,我看到我自己了。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我自己,還是一個鬼。”
她說得很認真,程啟思臉上卻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你喝醉了?大白天見鬼的?”
鍾辰軒拉了他一下。“你讓她說。”他招手,叫侍應生送三杯咖啡過來。“安琪拉,說來聽聽。你見到了什麼?”
“今天我醒得很早,想去海邊散散步。”安瑤輕輕地說,“我走到客廳門口的時候,忽然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就像是……就像是覺得誰在暗中偷看我一樣。我就在門口左右張望,我突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