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峰
在全球化語境中,麵對世界文學與中國文學的迅速發展與變化,民族心理結構的重組與來自各種渠道的文化交彙,當下的回族文學正處於覺醒與嬗變、返樸與升華之階段,明顯表現出一種認知本土、多維建構之態勢,並取得了令世人矚目之成就。這是廣大回族作家選擇既開放又堅守之文化策略,以其先進性與科學性認知回族文學的價值取向與民族現代性之建構。
回族文學是中國文學這個大係統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擁有豐富多樣的民間口頭文學遺產,其曆史悠久、區域性影響廣泛,同中亞與西亞以及世界曆史文化有著密切聯係,同時擁有眾多創作的作家書麵文學傳統,構成現代文學之雄厚基礎,成為考察其回族現代民族性之前提與依據。華夏獨特的地理自然環境形成的文化積澱,孕育了豐富多彩而又極具特質的物質與精神文化,從古代回族神話、口頭文學一直延續到當代回族作家文學,期間浩浩乎經曆了幾百年之曆史煙雲,成就了璀璨的回族文化。尤其是晚近以來,回族作家文學浸潤著古老的民族文化精神,凸顯著一股蓬勃鮮活之氣。回族文學在新時期以來的發展,基礎紮實、步伐持重,故成就突出,百花滿園,湧現出了強大的文學隊伍,老中青三代回族作家形成了一個特殊的文學藝術共同體,共同體成員共同擁有豐富的遺產,並在文化想象與文化表達上具有一致性,皆能展現出其獨特的自我意識。他們共同努力,勤奮耕耘,一批叫得響、立得住、受讀者歡迎的精品力作不斷湧出,不僅在少數民族文學界形成優勢陣容,在中國文學長廊裏亦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寧夏人民出版社曆來關注和助推回族文學的發展,力薦優秀作家與作品,為回族文化留下豐富的心靈傳記與動人的時代樂章,這是我們一貫堅持的主張。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們就曾推出一套“當代回族作家叢書”,相繼編輯出版了木斧、胡奇、張承誌、馬犁、馬連義、張寶申等中國文壇具有代表性的一批回族作家的作品。後來,又陸續策劃出版了一批以回族題材為特色的文學圖書和理論著作,有力地促進了回族文學的持續發展與繁榮。這一時期的回族文學,在曆史記憶、文化想象、族群認同等方麵,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並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之局麵。
文學的民族性是以該民族的世界觀、價值觀、美學觀作為一種本質性之精神實體,藝術地表達一定社會與民族獨特的曆史與精神生活,在精神與實踐之具體運動過程中不斷變化與深化,並在文學文本中圓滿地得到反映。民族文學一方麵體現民族曆史、社會特征,另一方麵展示地域文化形態,兩方麵皆存在於民族文學的每一個結構層麵裏,最終體現在多層麵組成的民族文學總體風格特色中。一個民族總是生存在特定之社會環境中,傳承著特定的文化基因,有同其他民族文化特定之交彙,這是尋覓民族文化心理軌跡之出發點。長期的遊牧農耕文化鑄就了少數民族有別於其他民族之特性,這就是少數民族文學生存繁榮之土壤。在民族社會生活之表層,揭示出一種深刻的意蘊,亦即那些能夠左右一個民族的生存與發展之特質,民族賴以生存之自然地理環境,特有之曆史文化氛圍以及特定的文化歸屬、情感歸屬、靈魂歸屬、信念歸屬、民族心理結構與民族性格。回族作家追溯本民族特定之精神文化與族群記憶,並對文化的積澱、地域的影響、生活的特質與當下現實進行深入探索,通過異彩紛呈的民族生活、特有的民族韻味,創作出了具有民族審美特質的作品。作品挖掘民族精神,向世人展示回族人民的勤勞質樸、豪爽寬厚、勇敢機智的性格內涵;讓世人真實地了解到這一民族之所以在曆史長河中生生不息、不斷發展之內在因素。與此同時,回族有著很強的內聚力,這是回族人民生存之需要。有許多有識回族作家反思內聚力之二重性,在謳歌本民族這種內聚力所形成的勤奮耐勞、不屈不撓的精神之同時,還揭示了這種內聚力的消極之一麵,即它所帶來的封閉、對新事物的不敏感等,皆是阻礙本民族進步之痼疾。很多回族作家的作品觸及與揭示了這些心理細節之複雜內涵,這表明了回族作家已經認識到困擾本民族發展之因素,這種反思與覺醒,對於文學的發展有著積極的助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