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壯士隨我來,我家正好有一頭豬要殺。老頭說。
我一聽有豬殺,頓時神采熠熠,拍著胸脯說,老伯,你可是找對人了。
還沒有進村,我就聽見村裏的喧囂,夾雜著牲畜的躁動和人的喧嘩,其中我聽到十幾頭豬發出的聲響。我對老頭說,這村裏有十幾頭豬,不知道你家有幾頭?
壯士來過我村?老頭問。
沒來過,這是第一次。我說。
那壯士何以知曉村裏有十幾頭豬。老頭問。
我聽出來的。我說。
聽出來的?老頭疑惑地說。
是啊,我一聽就聽出來了。我說。
壯士真神人也!聽也能聽出,這次真是找對人了。老頭激動地說。
進了村後,我一刻也沒有放鬆,我仔細凝聽那些豬發出的聲音,一聽見那聲音,我的手就不安地抖動起來,血液頓時上湧。
老伯的家在村頭的一座破落小院裏,院子的土牆已經斑駁不堪看上去風化多年。進了院子,老頭大喊,老婆子快來接待客人。隨即一個老嫗從黑洞洞的房間裏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是殺豬的師傅來了吧!
等她完全走出黑暗如洞穴的房間時,良久地注視我,疑惑的對老頭說,我叫你去找薛家莊的薛師傅,你怎麼帶個後生回來?
那老者說,薛師傅出門殺豬去了。本來白走一趟,哪想路上遇見這位壯士!
老嫗小聲嘀咕說,死老頭子,找他回來做甚?他會殺豬嗎?
老頭亦小聲地回答,可不敢這麼說,壯士還給土匪殺過豬呢?
看著他倆沒完沒了的談論,我煩躁的朝豬圈的方向走去,我想看看那頭豬長什麼樣子?當我尋聲走到豬圈裏時,我的心情才有所緩解,因為那是頭怎麼看都讓人喜愛不已的豬,健壯,渾圓,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喂養的不像山寨裏那些瘦骨嶙峋的豬。
正在我揣摩它時,老頭朝我走了過來,他說,壯士歇息、歇息吧!
我說,不用了,你去叫兩個人來幫忙,我等不及了。
現在就殺?老頭問。
正是。我說。
在人手到齊後,我們開始行動。在人們疑惑的目光中,我麻利的把豬製服。此時院子裏已經圍滿了前來觀看的眾鄉親,他們將看到一個年輕的屠夫用鬼斧神功般的刀法將豬殺死。
當豬躺在桌案上等我那一刀時,還有人質疑我的手藝,他們說,那小子能行嗎?
這當口,我快速的掏出刀,對準豬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下去。倏地一聲,豬血如山洪一樣爆發,來不及哼哼一聲,豬就已經安然死去。
好刀法,壯士果然出手不凡。老頭對我恭維道,我知道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時人群也爆發出一陣叫好聲,之前對我嗤之以鼻的人也嘖嘖稱奇!
老嫗端出一碗茶水,還有一吊銅錢。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接過茶水一飲而盡,錢卻沒有接。我說,我殺豬不收錢。
在眾人紛紛議論中我離開了,離開前,我對鄉親們說,以後誰要殺豬可以找我。我不收一文錢。
10
當我走至村口正要離去的時候,有幾個村民追了過來,他們央求我殺豬。我一聽又有活幹立刻跟著他們進了村。於是短短一個下午,我連殺五頭豬,而且一刀一頭,看得鄉親們瞠目結舌。
在我走後的日子人們奔走相告,黑風山方圓十幾裏內人們都在談論著一個少年屠夫,更有人說,那少年其實是一個少年刀客,殺豬不過是他的愛好。大家都在揣摩我的來曆和精湛的刀法,我得以迅速成名。
我走村竄巷,遊蕩在黑風山下各個村莊,替人殺豬。在冬天過去春天即將來臨的時候,方圓十幾裏的豬都被我殺完了,我的刀法也更加成熟。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突然發現四周蕭條的風景已經變得桃紅柳綠,我這才發現冬季已經過去,春天來臨。想想我已經離開黑風寨兩月有餘,在萬物複蘇的季節土匪們肯定按捺不住要下山打劫了,而我也很久沒見到柳岸,我應該回去了。
於是,我別著那把殺豬刀走在回黑風寨的路上。
路上的景色向我顯示了春天的生機勃勃,路旁成片的桃花林在我眼前蔓延,那些鮮豔的花朵在春風的撫摩下盡情招展,一陣風來,我聞到了熟悉的桃花的清香,於是我無可遏止的想起了家鄉,想起了我家後園的那片桃花林。我的父親應該在桃花林裏讀書了,他總是手握竹簡,背誦著古人秀美而又意義豐富的詩句。本來我應該在他的身旁聽他講解諸子百家,可如今我卻手提殺豬刀,走街竄巷,流浪江湖。
想至這裏,我不禁黯然神傷,為了不沉湎於悲傷中,我大喊了一句,他娘的。沒想到這句話驚動了雜草中的兩隻雲雀,看著它們振動幼小的翅膀倉皇逃離我的心又一次被刺痛,悵然若失。
我再次來到黑風山的腳下,當我仰望黑風寨時,黑風堂後園的桃花開得正豔,一旁高高豎起的黑龍戰旗依舊迎風招展,我聽見久違的操練聲從山頂傳來。有一隊人馬隱約在山間徘徊像是奔山下而來,我想土匪們憋了一個冬天如今也該四處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