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劍忠在一家茶話室的包間裏跟程楓見麵。
程楓帶來一大包手帕。
他對嶽劍忠說:“你要我收集手帕,是不是跟白瑩的死有關?”
嶽劍忠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個記者真了不起,快成為偵探了!”
他告訴程楓,白瑩在熟睡中被人用手帕捂住鼻子和嘴巴,白瑩拚命反抗,咬下了手帕的一角,但因反抗無效被悶死。
嶽劍忠拿出那塊布質碎片:“它嵌在白瑩上頜門牙上,被取出來作為重要物證。”
“能找到相同類型的手帕,就有可能追蹤凶手。”程楓也以“行家”的口吻說。
“正是。”嶽劍忠有些激動地說,“這是白瑩在瀕死期給我們留下的唯一線索!”
程楓將帶來的手帕,一條一條地攤開放在桌上。
嶽劍忠和他一起,將這些手帕跟白瑩咬下的手帕一角逐一進行比對。
這些手帕因質地和花色差別太大而被否定。
當程楓再拿出一條手帕攤開放到桌上時,嶽劍忠興奮地說:“有門了!”
程楓也說:“這條手帕還真靠譜!”
“從白瑩咬下的手帕一角有兩道金線來看,好像是這種類型的手帕。”
嶽劍忠再次將兩者進行比對。
程楓也湊過去看了看,不無遺憾地說:“可惜隻是相似,而不是完全相同。”
“但這條手帕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嶽劍忠將這條手帕收起來,“阿楓,謝謝你了!”
“不必謝我。這些手帕都是劉豔收集的!”
“那就請你代我謝謝她了!”嶽劍忠問,“你同劉豔的關係進展如何?”
程楓莞爾一笑:“原來隻是想借用她的電台跟你們聯係,現在真的是那麼一回事了!”
案情跌宕起伏,雲波譎詭,嶽劍忠忙於應對,幾天都沒有回十月初五街跟童娟見麵了。
今晚他剛進門,童娟就挖苦道:“大偵探,你可是個稀客,什麼風把你吹回來的?”
嶽劍忠沒有答話,略顯疲憊地坐到沙發上。
“白瑩死了,你剛抓到的線索又斷了。”
童娟忙著給他倒茶。
“謝謝。”嶽劍忠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茶,“真香!”
“大偵探,我在這個時候選擇到東亞歌舞廳參加歌詠隊,該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吧?”
“確實如此!白瑩是那裏的舞女,她的死說不定跟東亞歌舞廳有什麼糾葛,你正好可以幫我摸摸情況。”
童娟拿出嶽劍忠的那本《刑事偵查學》,翻看了其中的幾頁,邊思索邊說:“凶手為什麼要殺死白瑩?白瑩這一死,對誰最有好處?”
“這個問題提得好。阿娟,看來你閱讀這本《刑事偵查學》不是硬啃書本,而是勤於思索、聯係實際。那麼你說說,白瑩之死,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認為,想得到油庫坐標的人,是不會殺死白瑩的。隻有知道油庫坐標藏匿地點、甚至已經拿到油庫坐標的人,才會謀害白瑩,殺人滅口。”童娟認真地說。
“這個分析很有道理,”嶽劍忠讚許道,“白瑩以死告訴我們,油庫坐標已經不在她手裏了!”
“能夠知道油庫坐標去向,或者已經得到油庫坐標的人,一定是認識白瑩、甚至是她最信賴的人。”童娟進而分析道。
嶽劍忠順著這個思路說:“這個人或是自己動手謀害白瑩,或是雇凶殺人。”
童娟自忖道:“白瑩的交遊甚廣,會是哪一個呢?”
嶽劍忠說:“阿娟,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進而奪回油庫坐標,是你參加東亞歌舞廳時尚歌詠隊額外的重要任務啊!”
童娟凝重地點點頭。
嶽劍忠向她投以企盼的目光。
少頃,童娟問:“大偵探,白瑩的祭奠會明天開,你去不去?”
“當然要去,”嶽劍忠肯定地說,“明天的祭奠會,白瑩生前的好友都會參加,她那個最信賴的人也可能會去,這是了解情況的好機會。”
“可惜我明天不能去。”
“為什麼?”
“周經理此前就作了安排,明天歌詠隊有專場演出。”
白瑩的祭壇莊重而華麗,在鮮花的簇擁下,白瑩的遺像淒清地微笑著。
祭奠會還沒有開始,許多人就來到會場。嶽劍忠問韓雪,今天的來賓都是哪些人?韓雪向他介紹,來賓中大部分都是我們東亞歌舞廳的同事——舞女、歌姬、樂隊成員和工作人員,還有白瑩在社會上結交的朋友。
人們議論紛紛:
“謀殺一個住醫院的病人,太殘酷了!”
“這個凶手真可恨!”
“抓住他的話,一定會判死刑吧?”
“那當然,殺人償命,血債血還!”
“明知白瑩被綁架過,她住醫院又不派人保護,警察廳太不負責任了!”
時辰一到,東亞歌舞廳經理秘書羅西婭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宣布:“白瑩小姐祭奠儀式開始!請東亞歌舞廳經理周福源先生致悼詞。”
周經理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祭壇,環顧全場,清了清嗓子,語速緩慢地說:“在南國的天空下,一顆豔星隕落了!日月黯然失色,為她表示悼念;濠江掀起波濤,為她奏響哀樂。白瑩是我們的舞國皇後,她跳的豔舞,舞步獨特,粗獷奔放,令觀眾為之傾倒。她在台上跳舞時如此認真,休息時還忙著替客人送飲料,表現出崇高的敬業精神。白瑩的一生雖然短暫,但卻為廣大娛樂業人士樹立了楷模。她的生,如夏花一樣的絢麗,她的死,像秋葉一樣的靜美。白瑩小姐,安息吧!”
周經理的悼詞令來賓為之動容。
告別的哀樂悲壯婉約,像沉重的鉛液緩緩流淌在莊嚴肅穆的會場上,人們依次走到祭壇前,點燃香火,向白瑩的遺像致敬。
女賓們麵對白瑩的遺像,幽幽地啜泣。
參加祭奠的賓客越來越多,新點燃的香火越燒越旺。
嶽劍忠機警地掃視著每一位來賓,並不時地向韓雪問些什麼。
一位青年男子走到祭壇前,點燃香火,雙手合掌,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白瑩的遺像。
他的目光陰鬱而痛苦。
這引起嶽劍忠的注意。
驀地,這位青年男子的雙手劇烈地顫動著,表情憤怒,眼睛充血,緊緊地盯著白瑩的遺像。
他忽然緊閉雙眼,兩隻手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睜開眼睛,朝白瑩的遺像三鞠躬,轉回身子,分開眾人,默默地走了。
嶽劍忠悄聲問韓雪:“他是誰?”
“我也不認識,”韓雪思忖片刻,“白瑩當過陪舞女郎,可能是她的客人。”
“能打聽一下嗎?”
韓雪點點頭。
在周曼蘭祭奠白瑩時,韓雪主動告訴嶽劍忠,她叫周曼蘭,也是我們東亞歌舞廳的舞女,但大家都討厭她,因為這次周經理發動跳豔舞,她第一個表示擁護。但她對白瑩還不錯。
周曼蘭祭奠完畢,等了一會,李明秀匆匆從外麵走進來。
周曼蘭埋怨道:“明秀,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李明秀氣喘籲籲地說:“陳所長把我拖住了。”
周曼蘭不滿地說:“這個人真是,大白天也不讓你休息。”
李明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快去祭奠白瑩吧!”周曼蘭催促道,“我在外麵等你。”
李明秀走到祭壇前,點燃一炷香,卻不急於插進香爐裏,將它拿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