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進入治安警察廳?阿娟從龍嵩街的正門肯定是進不去的,劍忠跟警察廳有業務關係,白天可以進去,晚上就找不出理由了。”程楓說。

嶽劍忠問:“你有沒有好辦法?”

“辦法倒有一個,隻是有點風險。”

“說來聽聽。”

程楓拿出筆、紙,邊畫圖邊說:

“劉豔家裏有一幢房子也在龍嵩街,正好跟治安警察廳為鄰,而且現在空著。警察廳的贓物保管室在三樓,從劉豔家三樓的陽台伸出一架梯子,擱在對麵陽台上,由梯子上爬過去,就可以直達警察廳三樓長廊。”

“這倒是個辦法。”嶽劍忠、童娟異口同聲地說。

“這個搭梯入室的辦法之所以有風險,除了高空作業有難度,還怕被人看到,因而在實施時,最好讓龍嵩街停電。”

程楓收起鋼筆,並點火將畫了圖的紙燒成灰。

“停電……?”童娟托腮沉思。

程楓強調:“隻有停了電,以夜色作掩護,才能實施這個方案。不能停電,燈光照亮了兩幢房屋之間架設的梯子,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思索片刻,童娟的心豁然開朗,對嶽劍忠說:“上次為調查手帕的事,田芳芳帶我們去李明秀家,正好闖見包養她的老板的夫人到她家興師問罪,由於我們突然出現,幫李明秀和她的老板解了圍。我聽說那個老板是電燈公司的營業所長,去找他解決龍嵩街停電的問題。”

“有把握嗎?”嶽劍忠問。

“我看有把握。上次我們幫了他那麼大的忙,他這次隻幫我們拉一下電閘,有什麼不可以的。田芳芳後來告訴我,老板的夫人去李明秀家時,她的丈夫就在房內,如果不是我們幫了忙,他的營業所長就被撤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田芳芳,讓她陪我去李明秀家,一定要她的老板明天晚上讓龍嵩街停電兩小時。”

從治安警察廳贓物保管室換取油庫坐標及資料的準備工作十分順利:

劉錦根據程楓提供的油庫坐標及資料的六張照片,證實是祁先發親自設計的,並繪製了六張假設計圖;李明秀的老板陳飛,答應今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找一個適當的理由,讓治安警察廳所在地龍嵩街停電兩小時;程楓、劉豔收拾了位於警察廳側麵與它隔鄰的房屋,準備了一架梯子以及飲料、食品。

晚上八點鍾,嶽劍忠、童娟、程楓、劉豔聚集在劉豔家的那幢房子裏,再次研究了搭梯入室方案,並對各個環節所需的時間作了測算。

在連續幾個月明之夜之後,今天晚上夜色蒼茫,十時整,龍嵩街斷電,治安警察廳和周圍的建築物都被黑暗吞沒。

一架梯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劉豔家三樓陽台伸出來,擱到警察廳三樓長廊外麵的陽台上。

為了安全起見,嶽劍忠先爬過去,查看治安警察廳三樓是否有人,他貓在陽台上,未發現裏麵有動靜,就打手勢讓童娟過去。

“我從小就有恐高症,而且害怕黑暗。”童娟怯生生地說。

“我也是這樣。這次有劍忠在身邊,你會克服的。”劉豔幫她打氣。

童娟被程楓扶著爬到陽台上,兩隻手剛扶住這架忽悠悠的梯子,心裏就直打戰。

“阿娟,勇敢些!”程楓小聲為她加油。

童娟顫巍巍地在梯子上爬行了兩步。

嶽劍忠站在對麵陽台上伸長頸子看著她。

童娟又爬行了兩步。

別看她開鎖時膽大心細,身手靈活,但在梯子上卻嚇得魂不附體,動作遲鈍。

程楓、劉豔在這邊陽台上提心吊膽注視她。

嶽劍忠在對麵陽台上焦急地等待她。

嶽劍忠恨不得重新爬回去,把童娟背過來,但因為木梯很長,中間又沒有支點,不能同時載兩個人,如果梯子折斷,後果不堪設想。

童娟艱難地在梯子上爬行。

一眨不眨地盯著童娟的三雙眼睛,飽含希望與鼓勵。

童娟整整花了八分鍾,才從梯子上爬到治安警察廳三樓陽台。

嶽劍忠將她從梯子上抱下來。她立即掏出瑞士軍刀,以嫻熟的動作抽出小金屬杆,插進陽台落地窗的鎖孔裏。此時,童娟顯得鎮定多了,她比原計劃提前六分鍾打開了落地窗,把在梯子上耽擱的時間補回來了。

進入警察廳三樓像深邃的黑洞似的長廊,童娟又緊張起來。嶽劍忠挽著她的手,扶著牆壁朝贓物保管室慢慢摸去。

黑暗中,童娟不僅感到自己的手和腳在顫抖,甚至牙齒也在格格相撞。要不是身強力壯的嶽劍忠挽著她,她準會癱倒在地上。

贓物保管室在長廊的那一頭,中間隔著樓梯。嶽劍忠、童娟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終於摸到了樓梯口。

突然,從二樓傳來腳步聲,他倆嚇了一跳。嶽劍忠側耳細聽,腳步並沒有上樓梯,而是在二樓走動,隨即聽到彈簧門被推動的聲音,與此同時,空氣裏浮遊著一股淡淡的臭氣,原來是值班警察上廁所,兩人湧到喉嚨的心才重又放回胸膛。

值班警察上完廁所回到值班室,長廊裏又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

嶽劍忠、童娟在黑暗中摸索了十來分鍾,終於摸到了贓物保管室的門。說也奇怪,童娟一摸到門上的把手時,不安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分鍾不到,她就把門鎖打開了。

嶽劍忠輕輕把門推開,不讓它發出聲響,兩人進入贓物保管室後,他又輕輕把門關上,先用袖珍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這個房間是封閉式的,沒有窗戶,他就換了一個大手電筒,讓童娟在充足的光線中仔細觀察保險櫃。

童娟確定這是一台簧片式特級保險櫃以後,雙腳跪在地上,耳朵緊貼在保險櫃的鋼門上,一隻手握住門把手,一隻手將那根三寸長的小金杆插進鎖孔,然後慢慢轉動,全神貫注地傾聽小金屬杆在鎖孔裏發出的細微響聲。這種響聲隻有經過訓練的、高度靈敏的耳朵才能聽得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治安警察廳側麵的那幢樓房裏,程楓、劉豔焦急地等待著。

贓物保管室內,嶽劍忠警惕地留意門外的響動,童娟則伏在保險櫃上幾乎忘記了一切。

整整四十分鍾,保險櫃終於被打開了!

櫃內裝滿花花綠綠的鈔票、金銀首飾和其他貴重物品,嶽劍忠什麼都不動,隻拿出那個熟悉的檔案袋,把真的油庫坐標和資料取出來,把劉錦仿製的假坐標、假資料放進去。

童娟隨即將保險櫃按原樣鎖好,一點痕跡也不留下。

她做完這些事情,終因緊張過度,癱倒在地板上。

嶽劍忠將她背起來,撤離贓物保管室,回到陽台上。

一陣夜風吹來,童娟的精神狀態好了一些,艱難地從梯子上爬回劉豔的家……第二天,在朱忱的強烈要求下,治安警察廳副廳長打電話通知麥克倫警長,將油庫坐標及資料交給了吳友章。

朱忱立即致電東京,向王榮澤作報功。

華務課內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