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紅月曆,又是一年槐花季。

新摘的苦丁茶曬好了,天淩和小耿沏了一壺香茗,相對而坐,細細品味那一抹苦澀在嘴裏化開的感覺,似是將前世與來生都重溫了一遍。小耿盈盈地笑著看著天淩,天淩用手指蘸了些茶水,想在竹桌上隨性賦詩一首,不曾想突然,有一道聲音響徹在這天地間:“鎮界神女,沒想到你放著好好的神界不去,竟肯藏在人間!我限你三日之內臣服於我,否則,這就是下場!”話音剛落,天空頓時失去了顏色,呈現出一幅畫麵,可以看到北方的哈米國和南方的南鱷國狼煙四起,火光接天,已經不複存在。戰場上,魔界將領正肆意屠殺潰逃的兵卒。小耿慌張地起身,不小心碰倒了茶杯,茶水漫出了桌角,茶葉在竹桌上擱淺。她喃喃地道:“怎麼會,他還是發現了我在人界,我......”“小耿,坐下先,不還有三天呢嗎。三天後,有我在。”“可是,天淩,你的父母他們都......”“對,他們......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可這不是你的過錯。”“我......”還沒等小耿說完,天淩便站起身,他麵向窗外說:“耿,今年的槐花開了,好美,咱們去采吧。”小耿看著站在窗口的那個男人,仿佛要占滿她全部視線的男人,她不再堅持,背上竹簍和天淩走出了家門。

這一天過得似乎和往常一樣,沒有分別。待到月上西弦,小耿回房睡覺,蠟燭卻亮了一宿。天淩就像來到這兒的第一個晚上一樣立在自己的門前,自言自語:“耿,你知道嗎,這十年,我很快樂,我終於不再像一塊千年寒冰。和你在一起,我發現了另一個自己,一個能說會笑,耍寶逗樂的自己。甚至,我體驗到了另一種感情,它讓我哭讓我笑讓我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它,就是愛吧。”

轉眼間,一日已過,轉眼間,到了第二日清晨。小耿沒有從房間出來,天淩輕推開她的房門,看到小耿半靠在桌子上,手支著頭,臉上有未幹的淚痕。天淩走過去,用手背擦去她鵝蛋形臉頰上的淚珠,他溫柔的看著她說:“耿,今天再讓我為你洗一次頭發,好嗎?”說著,他打了一盆水,將采好的槐花輕輕地拋入其中。她將粉色的頭繩解下,黑發如水般滑下,她把頭發慢慢浸入水中,拿起一瓢,輕輕地舀,槐花在發絲間漂蕩,渲染了一室的花香。

洗罷,他一邊用布為小耿擦拭頭發,一邊說:“耿,你又何苦繼續為我掩飾外麵的場景呢。”小耿瞪大了眼睛:“沒有啊,外麵不一直是那片深山老林嗎?”天淩苦笑:“耿,好傻。其實我都知道,我知道這片槐花林是你布下的結界,我知道現在煞血閻羅就在外麵,而那片深山老林早已消失無影。我知道你就是鎮界花的孩子,煞血閻羅要找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怕我去和煞血閻羅交戰所以才瞞著我......”說話間,小耿的淚珠已經盈眶而出,她抱住天淩:“淩,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真的不想你為了我孤身而戰。我怕你,怕你以後再也不能捏著我的臉蛋喊我傻瓜了。答應我,我們一起走,好嗎?”

天淩輕輕地推開小耿,抓著她的肩膀說:“這場浩劫是逃不掉的,小耿,你知道嗎?我多想是你的男人,但我從出生那天起,我便明白,我是個為戰而生的男人,所以我從小就四處征戰,但我不知道,我此生是為了哪一戰。我想,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就是這一戰,我是為了保護你而戰。你放心,此戰之後,我再和你共赴天涯海角,相信我。“小耿抓著他的手問:”那你能保證,你會回來嗎?“天淩把手抽出來說:”我保證。“說罷他轉身而出,走進了槐花林,走出了結界。

煞血閻羅經過神界一戰變得有些謹慎小心了,他從邊疆的荒漠之地招募了一批死士將結界團團圍住,自己則和親信魔將等在界外嚴陣以待。就在煞血閻羅漸漸失去耐心時,結界終於泛起了絲絲波動蕩出一圈圈的漣漪,然而從中走出的竟然是一個男子。煞血閻羅不禁一愣:“小子,你是哪個,我要的鎮界神女呢!”天淩眼神冰冷:“我,是來終結你的,我看魔界,從今以後還是不要存在的好。”煞血閻羅怒極反笑,活了漫長的歲月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跟他說話如此猖狂。“哈哈!大言不慚!我看還是作天煞星中的一隻鬼魂更適合你。”說罷,他將天煞星向前一推,頓時天煞星裹挾著無盡的黑氣向天淩飛來,不斷扭曲著伸出的鬼臉像是要把他吞噬。天淩嘴角冷笑,看著飛來的天煞星並不變色,眼神卻有些複雜。天煞星飛到了近前,稍稍一頓,卻並未攻擊天淩,竟然是像孩子遇到了親人一般圍著天淩打轉!天淩輕輕一歎,回首看了一眼少女,伸手將天煞星招下。天煞閻羅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早已吃驚不已,他目眥欲裂,結巴著說:“你...你...你到底是誰!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天淩神情有些惆悵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他說:“聽說過一句話麼,鎮界花亡,神女出,天煞星分,戰神生。”“難道你就是...”“對,鎮界花凋零的那天,神女順著石階來到人間界。也是那一天,天煞星的星靈脫星而出以皇子的身份寄生在天羽國,那就是我。其實天煞星便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是天煞星的一部分。而你!竟然妄想用天煞星來攻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