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光陰在緊張與擔憂中匆匆而過,關於齊北侯“叛國”的流言也稍稍平息,侯府與皇家的聯姻計劃也被突然擱置下來,總的看來,一切似乎在朝著他所期望的方向發展著。
可是那股隱隱的不安還是讓安然吃不香睡不好,在自己往好的方麵期望時,那股不安就像是盯著獵物的毒蛇,隻要自己有絲毫的放鬆,就會毫不猶豫的吐出鮮紅的信子。
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放鬆心神,反倒是一日日繃得更緊,而安然不明所以的相信著自己的直覺,默默的做著心理建設,默默的為未知的災禍準備著……
緊握著手中的小小的紙條,仿佛那就是自己的一生最難放開的東西,或許不是仿佛,而是就是,這短短的幾十個字,這寸許長的小紙條……或許就是自己這一生了。
他渴望的自由,渴望的天空,渴望的美好……自此都沒有了,而且,還是自願放棄,真的是心甘情願,隻要真能起到應有的作用,他不會後悔的,也不會猶豫!
“公子,別站在窗前了,夜深了,冷!”輕輕的走進來的曉桐看著窗前挺立的少年,他那周身仿佛化為實質的決然浸染了整個房間,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濃鬱寒涼。
曉桐就站在進門的地方定定的看著,眼裏有些酸澀,鼻子也有些發酸,可是他還是製住了自己想要走向前、走到那個少年身旁的腳步,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站在這裏靜靜的陪著比走近好。
——他給予不了公子想要的安慰和溫暖,也給不了他堅強,隻能默默的陪伴,看著公子自己堅強起來。
隻是周叔教的,而周叔不會害公子。
安然似是了解又有似乎一點都不了解,雖然曾做過這個心理準備,但是當事情真的到來時,自己才猛然發現,原來現實與所想的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突如其來的戰爭,或者說是報複,再次引發了了微微平息的輿論的狂潮,那幾乎算不上是軍隊的隊伍對北疆的偷襲,而且還詭異的衝破了三道防線進了齊軍大營的邊緣,讓天下人瞠目結舌。
而緊接著而來的流言“內部接應”讓一切有些解釋,民眾倒吸口氣後,恍然大悟。
他們悟出了什麼嗎?——什麼都沒悟出來!
隻是又被流言牽住了心,耳朵與眼睛帶來的消息誤導了眾人對真相的發掘。
“曉桐,你說爹爹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安然突然開口低低的問道,纏著失落和想念的清泠的聲音讓曉桐的淚水一下子就滑出了眼眶,伸手使勁兒的擦了兩把:“公子,會很快的,別擔心!”
安然回身衝著曉桐淡淡的笑了一下,輕輕的開口:“我知道的。”走到暖爐旁,俯身挪開暖爐的銅蓋,看著那被搓成一團的紙條燃起的細小的一瞬即逝的紅黃色的火苗,待那小小的不足指甲蓋的一團由火紅色慢慢變成死灰色,再慢慢的熔散,至不見……
是的,他知道的,轉機已經很難了,雖然不知道為何朝堂一反之前的緊逼的態度,反而派兵震住了西北之境,也算是讓爹爹的負擔輕了一些。而且,這猛然多出來的十餘天,爹爹和三哥他們不可能一點收獲沒有,他相信如果不是這突然而來的“小戰爭”,爹爹他們興許已經回瓊都了,隻是現在又被拖住了腳步,打亂了一下原先的安排。
——所以,時間還是不夠的。
是該做出選擇了,大家已經被逼上絕路了,自己該做出選擇了,侯府上下一百多口,北疆上下更是數不清,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做出一個選擇!
除卻沒了自由,沒了以前暗自羨慕的一切,其餘的應該也沒改變什麼啊,照樣可以看看書,日子很快就過去了的!
一切的一切,天明就好……
安然站起身,轉過臉對著眼睛還是紅紅的曉桐說:“曉桐,早點去睡吧,明天要稍微起早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