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末年,在一場瑞雪下過之後,舉行了昭帝的退位大典,以及對睿王秦懷玨的儲君加封。
至於怡親王秦懷瑾,這個之前被認為兩黨相較,不分伯仲的另一位王爺,卻借病主動放棄了對皇位的爭奪,終日居於府中。
曾經的親信借故探訪,卻也是連麵都沒見著,隻得了由怡王親隨遞上的簡信。
而這些簡短而細致的親筆信件,卻是讓這些持信之人莫不在朝堂上以袍袖掩淚,在昭帝麵前深表怡王大義仁厚,也隨之表現出自己對洛國的赤誠之心。
昭帝自然是將這些簡信收上來看了一番,沉思良久,傳於眾卿覽閱,讓上下之人皆了解到怡王的宅厚仁心,深明大義。
群臣皆誦,昭帝也隨之大為褒獎,賜金銀珠寶兩車,外貢錦帛數匹,良田百畝,以及“恭謹仁義”金牌一塊,讓福公公親去怡王府宣旨宣恩。
怡王秦懷瑾攜王君安然,以及府內上下,隆重謝恩。福公公以及隨從十六人,皆查著夫夫二人氣色不虞,就此也就證明了這怡王生病所言非虛,而這身處病患之餘,還費心費力的為朝堂之事憂心,為門人開言通心,實在是宅心仁厚都不能表其心性,唯有“盛德清明”能言一二。
……當然,至於其中真相究竟如何。
——王府親信皆望天,佛曰,不可說。
同年十二月,在昭帝禪位之際,身為四大京王之一,卻在很早的時候就褪淡了年少時候英雄輝煌的南王,帶著王印以及手裏的兵符,稟明朝堂以及聖上,希望能卸甲歸田,再去南北各地細細暢玩,品江山美景,自在灑然。
朝堂上自然是又是一番驚愣,這四大京王缺一個,在這新帝尚未上位之際,可就有的評點了。從下麵的皇親貴胄中選,選偏遠的不夠合理,選親近的又有失公允。
此時,宰相出麵了,說既然怡親王深明大義,不願兄弟相煎,而南王豁然,無意於高堂,那就幹脆讓怡親王承京王之位,南王膝下無子,如此一來,四處通暢,百來無恙。
群臣一想,似乎還真的可以,遂向聖上啟奏稟言。而儲君秦懷玨也站出來,向還在思索中的昭帝勸言。
昭帝最後自然是同意了,隻是對四大京王進行了一番並無太大變化的變動。
秦懷瑾接了旨,因為新帝尚未登基,所以他還是怡親王。倒是讓他成為了洛國曆史上第一個身兼兩王的人。
而因為‘怡’乃皇典禮所出,所以這暫時身兼兩位的秦懷瑾,改王號為“怡南王”,多簡稱為怡王。
——而從始至終,誰都沒有去管那個已經必然是落敗了的皇長子。
而隨著皇長子的外戚被諸番翻出貪汙枉法之事後,這皇長子最後的依仗也漸漸的沒有了。
他也就不得不選擇姑息下心中諸般的野心與妄想,在自己的府裏忙的焦頭爛額,鬱毒不已,對手下之人也愈發的沒了表麵的模樣,動則打罵,嚴則挑斷手腳經絡。還時常流連於煙花柳館,在一次醉酒出言“非凡”之後,被從後門扔了出去,時值嚴冬臘月,在深巷裏冷凍一夜之後,寒氣襲體,被人發現了送回王府之後,再就一直臥床未起。
洛國四百三十三年春,新帝秦懷玨登基,尊“羲帝”,國號由他親自定名,曰“永安”。
在社稷高台之上,這幾乎可以說是洞徹天下的幾句話一出,居於九階之下的怡南王臉上登時就有些黑了,在他身後半步的少年,還在乖順的仰著頭聆聽聖諭,在這瓊都僅次於最高位置的地方,細細的感受著這一刻,在諸山之間回蕩的雄渾之聲。
於是,在怡南王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絲微妙的寒意了。
上麵,將社稷恩典誦完的新帝,身著明黃龍袍,長身玉立,麵目不怒自威,神色傲然,真像是足踏萬裏河山的千古帝王。
一時間,看著上麵那道挺拔的身影,下麵的群臣眾將,無不俯首高呼萬歲,聲音之響,震徹方圓數裏的山峰群巒,一直傳蕩到了更遠之外。
江山舊主換新君,乾坤萬裏定風雲。
儀式一過,手握重兵的幾位大將都主動上交兵符,連同怡南王手中的小股兵力,也一並交了上去。
三日後,兵符所持之人,隻做了小範圍的變動。唯獨怡南王,在朝堂上,堅決表明,絕不要這兵力,幾頁洋洋灑灑的陳情表深切的表達出了他想要做個閑散王爺的心意。
永安帝自然是沒有立馬答應,在連續三天的早朝怡南王都隻圍著這一件事打轉之後,點頭答應了。
然後,他在次日的早朝上就沒有再看到那個日子貌似越過越滋潤的怡南王,隻剩下一封由中書部呈上來的簡短奏章,上書雲:臣,力微薄,隻是略懂揮毫潑墨,留於朝堂之上也隻是占了那麼一席之地。昨晚觀月朗星稀,南宮朱雀分明,覺得是個出遊的好時節。故攜著內君,匆忙出行去了。望聖上,勿念!
看完了簡短奏章的永安帝,回應的是俊臉一黑,直接將奏章也扔到了一邊的金鼎裏。然後繼續上朝,處理各種他以前沒有體會過的一籮筐糟心事,上到城郡邊防的大事,下到某個四品大臣一年之內不合規章的娶了數個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