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進港信就在那等他了,”他得意地笑著說,“這封信會讓他夜不安眠的,他會認為這封信是他死亡的預兆,就像奧彭肖從前那樣。”
“這個卡爾霍恩船長是什麼人?”
“是那幫混蛋的頭頭。我還要搞其他幾個人,不過,先搞他。”
“那末,你是怎樣看出來的?”
他從衣袋裏拿出一張寫滿了日期和姓名的大紙。
“我一整天,”他說,“用在查閱勞埃德船舶登記簿和舊文件的卷宗,追查1883年一、二月在本地治裏港停靠過的每艘船離港後的航程。從登記上看,在這兩個月中,共有三十六艘噸位較大的船到過那裏。其中有艘叫‘孤星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因為它雖然是在倫敦入關的,但它來自美國的一個州。”
“我想,是得克薩斯州吧。”
“到底哪一州,我還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它一定是艘美國船。”
“然後又怎樣呢?”
“我查閱了敦提的記錄。當我看到一八八五年一月三桅帆船‘孤星號’抵達那裏的記錄時,我的猜想就得到證實了。接著我又查詢了停泊在倫敦港內船隻的情況。”
“結果呢?”
“那‘孤星號’是上周到這裏的。我又在艾伯特船塢了解到這船今早上已趁著早潮順流而下,我給格雷夫森德港發電報,得知它不久前駛過去了。因為風向朝東,所以我相信它這時已過了古德溫斯,離懷特島不遠了。”
“那麼,你想怎麼辦呢?”
“我要把他捉住,還有他的兩個副手——那條船上僅有的美國人,其他人是芬蘭人和德國人。我還聽裝貨的碼頭工人說,他們三個昨晚都離船上岸了。等他們的帆船到達薩凡納時,郵船早就把信帶到那裏等了,而且我也早用電報通知了薩凡納的警察,說這三位先生是正在通緝的殺人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謀殺約翰·奧彭肖的凶手永遠收不到那幾個桔核了,而且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和他們同樣機靈果斷的人在追捕他們。那年秋分時節的風刮得異常持久和凶猛。我們一直在等薩凡納“孤星號”的消息,卻一直沒有。後來,我們終於聽到,在遙遠的大西洋某處,一次海浪退潮後,人們發現沙灘上有一塊破碎的帆船尾柱,上麵刻著“LS”兩個字母,我們所能知道的“孤星號”的消息僅此而已。
歪唇男人
聖喬治大學神學院已去世的院長伊阿亞斯·惠特內有個弟弟叫艾瑟·惠特內,他迷上了鴉片,整天陶醉在煙霧中。他在讀大學時,看過德·昆茜對夢幻和激情的描述,他就想從鴉片酊裏浸泡過的煙草那兒找到預想中的夢幻和激情。時間長了,他這個癡迷的念頭讓他患了吸鴉片的壞毛病。後來他覺得自己上癮快,但戒掉卻很難,和大多數人一樣,許多年來他吸毒成癖難以擺脫,他的親朋好友對他既討厭又同情。他時常保持這樣一副神情:青黃的臉色,眼皮往下垂,兩眼沒精神,身體縮成一團,蜷曲在一把椅子上,看上去真像一個失魂落魄的窮鬼,對這我至今還記得。
那是1889年6月,有天晚上,大多數人都準備休息了,門鈴驟然響起。聽門鈴響了,我立刻從椅子裏坐起身來,我的妻子正在做針線活,她放下手裏的活,臉上現出很不高興的樣子。
“一定是來看病的,”她說,“你又要出診了。”
我忙了一天,剛又累又乏地從外麵回家,聽到這聲響不禁歎了口氣。
我聽到開門聲和著急的說話聲,接著快步走過地毯的聲響傳來。很快,我們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走進屋裏。她的頭部蒙著黑紗,身上穿著深色呢絨衣裳。
“真對不起,我這麼晚來打擾您!”她開始說,隨後她禁不住快步緊走,摟住了我老婆的脖子,趴在她的肩上哭了起來。“唉,我真是糟糕透了!”她哭著說,“我真想得到一點幫助呀!”
“哦!”我的老婆說著,掀開她的麵紗,“原來是凱特·惠特內啊。你可把我嚇暈了,凱特!剛才你進來時,我一點都沒料到是你!”
“這麼晚跑來找你,請別見怪,我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這種事挺多,人們一旦碰到難事,就像暗夜裏的飛鳥撲向燈塔一樣撲向我的老婆,盼著從她那兒得到一些安慰。
“你的到來,我們很高興,你先喝一點兌水的酒,把心情放平靜了,再和我們談談發生了什麼事,若不然,我先讓詹姆斯去睡覺,你看如何?”
“噢!別這樣。我需要大夫的關心和指點呢。我說的是艾薩的事,他兩天沒有回家了,我為他擔心透了。”
對我來說作為一個大夫,對妻子來說是她的老朋友和老同學,我們已有好幾次聽她訴說她丈夫給她帶來的擔憂了。平常我們怎麼會知道她丈夫上哪去了?我們又能為她把他找回來嗎?我們隻好找一些話來安慰她。
看來事情挺簡單。她得知近來他的煙癮一發作,就跑到老城區最東邊的一個鴉片館去滿足,這消息很準確。他要到晚上才顫抖著身體很疲倦地回家,他在外麵遊蕩的時間從不超過一天。但這次不一樣了,他鬼使神差地在外麵呆了48個小時。現在準是和那些在碼頭上的二流子一起躺在什麼地方吞雲吐霧呢。可能為了從鴉片的興奮中積攢精神而沉睡不醒。去了那個鴉片館就一定能夠找到他,她相信會找到的。那個鴉片館位於天鵝閘巷的黃金酒店。她知道那個地方又怎樣呢?作為一個年輕的少婦,她怎麼會闖進那種地方,把她的丈夫從一群煙鬼裏找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