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剛進行到中盤,程祥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他雖然不想打擊孩子的求勝心裏,但是這局他贏麵已經很大,不提左側邊角黑棋的勺子,上麵的棋型雖然連貫,但是並不厚重,沈明鑫也並沒有注意他開局時布下的兩子,先不去提至今還空蕩蕩的中腹地區,他至少盤麵在15目到20目之間。
到一百五十手時,沈鑫銘已經發現了一些問題,因為他的黑棋很難在鋪展開來,一條大龍可憐地蜷縮在一角,首尾都被白棋卡死,想要翻身很困難,他額頭上開始冒汗,並且不停用衣服袖子蹭掉。
程祥依舊穿著襯衫西裝,對局室裏開著空調,他今天精力雖然集中,但因為沒有被對手逼迫,所以還不算緊張。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有一些棋手中盤投子,裁判們輕手輕腳在棋桌之間走動,記錄著一局一局的結果。
一道灰灰的影子打在棋盤上,程祥抬頭一看,是江定波。
或許是因為要贏棋,所以程祥心情很好,給了江定波一個笑臉。
見他笑了,江定波扭頭看了看棋盤,才對他輕輕點點頭,出去了。
比完賽的棋手不好在對局室裏多做盤恒,程祥知道,他是在外麵等他。
他們不鬧別扭的時候,每次一同比賽,先贏的那個總是會在外麵等另一個,許多年了,這個習慣仍舊沒有變。
卓靖文老是笑話他們像結婚十幾年的老夫妻,偶爾吵吵架,但關係從來不變。
這時候江定波就會說卓靖文胡說,而程祥隻是低頭笑笑不語。他心裏想什麼,隻有他自己清楚。
程祥看著江定波消失的方向,耳邊聽到沈鑫銘按棋鍾的聲音。
不陪你糾結下去了,程祥眼神一變,撚棋落子,白一百八十二手,分斷。
這個斷用得極狠,因之前黑棋被提那子被白起填滿,如今嚴嚴實實,左下側的黑棋被白分段,同右側的整地斷開了。
原本下側的二十多目整地,一下子就被一分為二,並且有崩盤的趨勢。
沈鑫銘的臉色陡然一變,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然後慢慢呼出口氣來。
他聲音很輕,但程祥覺得自己聽到了類似抽泣的聲音。
一直到這個時候,沈鑫銘才發現,他自以為是的優勢,其實根本不堪一擊,無論混得多淒涼,高手就是高手,這一點是絕對的事實,他還差的很遠。
因為看出了相差目數太大,沈鑫銘也沒有過多糾結,果斷認輸。
程祥說了句:“辛苦了,你下的很好。”便舉手叫來裁判。
裁判走了以後,程祥和沈鑫銘開始整理棋盤,他們慢慢揀幹淨棋子,合上棋罐,把棋鍾歸零。
程祥拿起他的水壺準備走人,倒是沈鑫銘小聲說:“程九段,你很厲害,謝謝指點。”
“小沈,你以後不要給自己加包袱,不能因為對手棋風你不喜歡就退讓,你想要不出錯其實是對的,但是不出錯的基礎上,你還要出彩,這樣才能贏棋。”程祥回頭看著他說。
下棋是由思想支配的,有人特別“財迷”,有人氣勢比較大,這都是思想的反應。什麼思想指導你下什麼棋。——陳祖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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