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戶"彼此唱隨往還,如同民間夫婦一般。這時的"菜戶"有媒妁作合,訂定之後,花前月下,彼此盟誓,更無別遇;也有不惜錢財暗約偷情的,如被其所配"菜戶"發覺,也會發生相仇持刃梃報複的事。最初這種"戀愛"都屬"地下行為",不敢張揚,但那時已在宮中盛行,即至尊(皇上)或亦問曰:汝菜戶為誰?如果一個宮女沒有與宦官配對,時間一長就會受到女伴的嘲笑,以為棄物。宮女這樣做除了在精神上有所寄托外,也和其依靠宦官在宮外購買所需日用品有關;宦官這樣做恐怕主要還是在精神上尋求慰藉,所以《萬曆野獲編》的作者認為這是"皆宮掖中怨曠無聊之策耳"。

明英宗天順六年,守備大同右少監馬貴收浣衣局所釋婦女為妻,天順七年,協守大同東路都知監丞阮和娶妻納妾。京師中所謂西院者,則成了宦者的外宅,這時的宦官已不滿足於隻做點"菜戶"的遊戲了。宦官娶妻當然是有其婚但不能行其實,所謂"豎宦之人,亦複虛有形勢,威逼良家,取女閉之,至有白首歿無配偶,逆於天心"(《後漢書·周策傳》)。據《萬曆野獲編》記載:明朝萬曆年間,宦寺多蓄姬妾,有的甚至會納歌妓。宦官娶妻納妾超出了人們的想像,這種宦官和"菜戶"的關係和一般的異性戀沒有什麼兩樣。曆史上甚至還有爭風吃醋、爭奸鬥毆的宦官。據傳,有個"菜戶"和另一個宦官結合時,過去的那個宦官相好,一怒之下竟棄官剃度為僧不再出現,人們還對他這種做法稱讚不已。有的宦官與"菜戶"相好,如果其中一人先死,另一人終生不再嫁娶,也被認為是很有節義。明朝有個文人去北京郊外的一個佛寺投宿,聽說有一間房從不打開,刻意調查,結果才發現其中供奉著許多先宦官而死的"菜戶"靈位,據說有個宦官每逢祭日就來祭悼,其傷心的程度一如夫之悼愛妻。

清代對宦官管束極嚴,但娶妻成家之事仍常見。清末著名權閹小德張曾在妓館中結識了一個叫方金翠的妓女,兩人情投意合,娼主也極力奉迎。方金翠對小德張伺候十分周到,小德張吐痰時總要方金翠以口承接,然後再由方吐入痰盂,所以一時傳聞很多,稱"過籠痰筒"。小德張對其相當滿意,便想買方金翠從良。娼主見此良機,拚命抬高價格,小德張也準備同意。殊料方金翠卻堅決不同意,理由是她還是處女。小德張一氣之下,在另一家買了一個名為張小仙的處女為妻。

許多宦官雖然失去了性功能,但本能的性欲求心理仍然存在,"跛者不忘其行,啞者不忘其言,聾者偏欲聽聲,盲者偏欲窺光",同理,閹人可能偏思情欲,從而宣淫。有些完全喪失了性能力的太監也玩弄婦女,而且帶有性虐狂的心理。當有些宦官得勢以後,享盡人間富貴,於是就為不能禦女而憾恨,渴望恢複性能力。明萬曆時,有個叫高策的宦官去福建征稅,魚肉百姓,成為人們詛咒的對象。他為了恢複性能力,竟聽信了術士所謂"童男的腦髓有效"的妄說,殺害了無數小孩,並食其腦髓。《野獲編》"對食條"雲:近日福建稅當高策,妄謀陽具再生,為術士所惑,竊買童男腦啖之,所殺稚兒無算,則又狠而愚矣!

作為宦官已經是一件不幸的事情,能夠有個完整、健康的心理更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生活在皇宮大內裏的這群人,極度空虛、寂寞的心理能夠互相慰藉,不失為一項很好的措施。

8.紙醉金迷是宮廷

卻說李瓶兒招贅了蔣竹山,約兩月光景。初時蔣竹山圖婦人喜歡,修合了些戲藥,買了些景東人事、美女想思套之類,實指望打動婦人。不想婦人在西門慶手裏狂風驟雨經過的,往往幹事不稱其意,漸生憎惡,反被婦人把淫器之物,都用石砸的稀碎丟掉了。又說:"你本蝦鱔,腰裏無力,平白買將這行貨子來戲弄老娘!把你當塊肉兒,原來是個中看不中吃臘槍頭,死王八!"常被婦人半夜三更趕到前邊鋪子裏睡。--《金瓶梅》第十九回

潘金蓮、李瓶兒都是"好淫"之輩,春宮圖、淫器之物,當然是她們日常生活離不開的東西。不僅僅在民間,就是在宮廷之內,一些淫穢之物充斥宮內。某種程度上說,應該是宮廷中統治者們的荒淫,才影響下層民眾的效仿。比如潘金蓮與西門慶看的春宮圖,就是花太監從宮中帶出來的,給了李瓶兒,後又轉手到了西門慶這裏。

從嘉靖到萬曆年間,明朝皇宮之中,發生兩起特殊案件,"紅丸案"、"梃擊案",這些案件之中,隱藏在宮廷之內,非偶然事件,而是積怨已久的一次爆發。而這些案件的起因都跟一個東西有關係。

明朝中後期,不但是社會政治生活日益衰落,在皇宮大內也是生活日益糜爛。皇帝醉心於長生不老,得道求仙;後宮專心於勾心鬥角,爭權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