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醒了。
他的頭很悶很疼,隱約記得好像前一刻還在許離山的店裏,可是一睜眼,泛黃的天花板和小碎花的被子,這不是自己的家麼。
敲了敲額頭,下意識的喊道:“莫爍!死哪兒去了?”
一喊完,背上一涼,莫爍嬉皮笑臉的掛在他的背上,“醒了就急著喊我,這麼想我啊。”
“滾一邊去兒!”莫曉不耐煩的把他從背上甩了出去,捏了幾下眉心,還是覺得頭疼。
“怎麼了?”莫爍繞到他跟前,索性兩腿一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掰過他的臉,擔心的晃了晃,“難受?”
莫曉嫌這個姿勢太過怪異,想把他趕下去,哪想這人竟然膽兒賊大的把他直接壓在了床上,撫掌按在他的額頭上,“頭疼麼?”
莫曉想要揮開他的手,但是一觸及他的目光,又不忍心,隻能隨他去,“有點兒頭脹,過一會兒就好了。”
“你在睡一會兒吧。”莫爍從他身上起開,他有點兒不明白,董曉知說過不會有後遺症,可是為什麼莫曉會頭疼,他得去一趟許離山的店。
莫曉再次躺下後,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他感覺很累,也很有睡意,不過他卻悲哀的發現他無法入睡。
他的身體出了問題。莫曉扯開睡意的前襟,那根決定他生死的紅線還在,停留在左胸上方,但是他卻覺得蹊蹺,因為那條紅線好像死掉了。
莫爍去了許離山的店,店內又恢複了熱鬧,沒有莫曉的幫忙,許離山一個人滿屋子跑,連羽卒都不得已化成小孩模樣幫襯許離山。
許離山大喊:“煮一杯奶茶,六號桌。”
莫爍哪有心思煮,隨便泡了一杯就送了過去,然後一把抓過剛收完錢的許離山,問道:“莫曉醒了。”
“哦。”許離山點了點錢,放進抽屜裏。
“他說頭疼,怎麼回事?”莫爍著急地問道。
許離山拿紙巾擦了擦手,笑著說:“很正常啊。他剛成為陰人,總要給他一段時間適應,比如他永遠都無法享受睡眠的樂趣。這個,曾經困擾了我很長的時間。”
話剛落,莫曉便陰沉著臉進了店,許離山和莫爍兩人都嚇了一跳。
同時問道:“你怎麼來了?”
莫曉摸了摸胸口,也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不過他的臉反正也表現不出什麼情緒,“果然是這樣。我現在是陰人了,對嗎?”
莫爍頭皮一炸,他不想讓莫曉知道的,他很害怕莫曉知道自己擅自決定了他的命運後,會生氣,不過他好像擔心過頭,莫曉似乎一點兒也沒有生氣,反而有些輕鬆。
看著許離山點了點頭,莫曉心中鬆了一口氣,看向惶恐的莫爍,說道:“這樣也好。”
莫爍愣了,片刻之後,又笑嘻嘻的抱住莫曉的胳膊,“是啊,這樣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莫曉不回話,推開莫爍後,掏出隨身帶的尼龍袋子裏的工作服套上,許離山見他那樣兒,也不太忍心,“你這剛醒,要不回去休息幾天。”
“不用了,反正也睡不著,還不如來工作。”莫曉走到櫃台後,洗了洗手,拿出一袋咖啡豆倒進咖啡機中,一如往常,緩緩地搖著手柄。
恭少彌真的帶著阮鈺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至少庸人街又恢複了往常,沒有莫名其妙的死亡,沒有出現臉相同的鬼魅,陰陽司也加大了巡警力度,挖掉不少庸人街的毒瘤,聽說老狗頭還升職了,精靈豆子也順帶著升了一級。
董曉知在雅致留了一天也走了,說是要去找恭少彌尋仇,不過走之前,和老狗頭大吵一架,莫爍從來都沒見過氣急敗壞到臉紅脖子粗的老狗頭,覺得很新鮮,在旁邊,看完了整場充滿了粗口的吵架。
許離山則是一臉漠不關心,在櫃台邊數錢,他好像是習慣了。
莫爍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感覺很不真實,事情來得太快,又去得太快,一眨眼間,他失去了兩個人。
他不知道孟程羽會不會怪他,怪他為了莫曉而放棄去找恭少彌尋仇,不過他沒有食言,他沒有跟阮鈺打架,一次也沒有,雖然最後他也沒有把阮鈺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