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旭唯震愕。初始的詫異逐漸過渡成暗火慍怒,陡然瞪大的琥珀眼瞳放射想淩遲誰以泄憤恨的精光:“居然會中埋伏,損兵折將幾千人?!陶亮究竟怎麼回事?把戰役當隨性的遊戲?”
先前新皇見傳話者躊躇麵窘預計不是好消息,讓對方別聲張僅隨自己進禦書房詳談;待聽完內容,新皇的臉色已時青時白異常難睹,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連續不住地顫抖。近期鬱卒煩人的事本就多得令他抓狂,除了現在軍營回稟的失利最使他傷神的便屬前幾日兩個小皇子被照料他們的乳娘私自帶離宮,盡管立即下令盡快找到人,但都三四天了還沒動靜!這群狗奴才不曉得幹什麼吃的,連尋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幼小稚童也困難重重!飯桶!
“皇上息怒!陶將軍起初未察有詐,帶兵追擊到蟠蛟山才知敵軍早有埋伏,隻等隊伍踏進陷阱。”傳話者乃軍營中的謀士,受陶亮委托連夜趕回姑臧,“陶將軍本人的傷勢相當危重,失血過多,是他讓小人速速回宮向皇上稟報情況。”
“有什麼好稟報的!他還有臉稟報自己犯下的錯誤?”旭唯氣惱至極:尚未正式開戰就折損近十分之一的兵力在萬不該的地方,不僅士氣大挫更淪為他國笑柄!“陶亮戰齡少說有二十年,何以犯下這麼低劣的失誤!他對得起死掉的兵士嗎?以為一去贏勝兩場簡單的交戰就得意忘形,他到底懂不懂兵不厭詐!”
“皇上……”
“夠了!本王沒興趣管他有心或無意,總之這次敗陣完全歸咎於他的自大無謀!”旭唯立即打斷謀士的話,呼著粗氣許久後稍微平和——“對了,那些喪命的兵將盡可能清點名冊方便給他們家人些安置撫恤金……還有……”頓了頓語氣,嗓音有絲沙啞,“牧阿……牧德將軍的兒子跟其他人呢?還平安吧?”
旭唯其實隻想問牧阿蘇近況好壞,話一出口警覺含有紕漏,於是改改說法以顯得不那麼怪異。
“牧將軍的兒子一切安好,他還盡可能為身負重傷的陶將軍處理些事務。”
“哦。”一聽牧阿蘇沒事,旭唯懸掛的心慢慢擺穩了。隨即遊刃有餘的安排——“你回軍營後記得傳本王旨意,叫各將領謹慎行事;特別是陶亮,他已經鑄成大錯,本王現在若懲處他根本無濟於事,讓他一定要給本王將功補過,別再使兵士們的血白白流淌!”
“小人謹遵聖旨!”
謀士離去,剩餘旭唯一人,書房內回複了沉寂。
旭唯仰頭靠著椅背長長舒出一口氣,雙眼茫然地直視上空——自己究竟在搞什麼!軍隊出事,中前趙的埋伏死了近萬卒,氣憤中他居然更加關心隊伍裏麵的牧阿蘇!!
他不願意想象牧阿蘇滿身血汙的樣子,因為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就讓恐懼害怕蔓延到四肢百骸!
旭唯肯定自己某個地方絕對有嚴重的疾病:即使兒子失蹤未歸帶來的憂心慌張也未及幻想牧阿蘇受傷斃命的場景撼動!為什麼要去在乎那目中無人的家夥?對方真的重要嗎?旭唯捫心自問很多回,雖然總認為他對自己而言可有可無,不過……一旦缺少對方,旭唯就難耐心淵裏的寂寞,迫切地祈盼牧阿蘇轉瞬間現身!
在此前,旭唯有收到牧阿蘇親手寫的信,他沒看。沒有什麼原因,隻是他覺得沒必要!牧阿蘇的學識在他看來基本等同於無,沒學問粗俗又魯莽的怪物能有啥可取詞論,不閱也罷!省得看到些詆毀輕蔑九五至尊的瘋言瘋語,暗地生悶岔氣的還是自己!
哼!他才懶得管牧阿蘇寫的什麼!
旭唯不停藐視身處遠方的牧阿蘇,手卻唐突摸上胸口處,隔過織錦絲緞的衣物感覺內部放置的東西:牧阿蘇的信。
沒錯,他把牧阿蘇寫給他的信隨身揣著,盡管從未打開看過。旭唯絞盡腦汁都沒想通他不屑牧阿蘇書信又忍不住攜帶於身的理由,最後隻歸咎與跟怪物相處時間久了,感染自身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