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裝滿大事的牧阿蘇實在不能繼續陪伴小孩,耐著性子的躁慮好說歹說終於勸動兩個倔強傲氣的小鬼頭,乖乖地和乳娘去一旁玩耍。
脫身後,牧阿蘇找來紙筆把事情原委言簡意賅地寫進箋紙,交給發現陶亮被殺的近侍,囑托他連夜趕往姑臧將信呈給皇上,讓對方能有所安排。牧阿蘇嚴肅地警誡近侍千萬別給任何人察覺行跡,一定要秘密謹慎的趕路。
近侍這時也不管牧阿蘇有無身兼官階,畢竟他乃牧將軍的兒子,眼下事發突然確實猜不準以後的變遷,盡快讓朝廷知情才是上上策!於是接過牧阿蘇的告急信便匆匆前去馬廄……
近侍離開,守衛將軍營帳的差事隻能由牧阿蘇肩負;而他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看護此處,至少……這兩日別露出破綻。
單人獨處,無外界煩擾相反思想逐漸深究探清起將軍遇害的疑惑:軍營數萬士卒,將軍營帳正好在紮在中央,敵方前趙有可能躲過這麼多人的視線行凶嗎?還有,陶亮看似沒一點掙紮跡象,仿佛被人站在床前一刀刺中心髒致死,全無防備——
莫非是……內奸?!
大腦閃過這念波的同時,牧阿蘇打了個寒顫。對,隻有熟人才可以讓陶亮缺乏防備!若隊伍中真有奸細,那此人會是誰?亦或者不止一人?!
牧阿蘇瞬間冷凍了表情,黑亮的眼睛隱隱燃起幽火。無論一個還是一群其危害都可見一斑,將軍遭人謀殺,軍隊中又混進奸逆,兩件事疊加重合無疑最致命的硬傷!隻要傳開……全部人的心理防線會迅速瓦解,擊敗前趙也成為空談一堆!
牧阿蘇思至此,強烈期盼起那名近侍能夠快點將信送回皇城,讓旭唯派其他的將領趕來西平,不管誰都好,隻求快一些到來,他真的不清楚可以隱瞞好久!時間無痕地流逝,黎明將至,而明明說好來找自己的荊棘卻依然未見身影,沒有商量的人選,令他越來越心慌!
緊閉幾下眼睛,牧阿蘇內心的倉惶即要洶湧成災,背靠在營帳上緩緩滑坐下草地,他頹喪地搭聳腦袋,感覺所遇見的狀況超越了他能力應付的範疇!如果老爹在多好,最少自己不會無助得萌生‘全部隻是做夢’的懦弱情結。
太難堪了……真的太難堪了……想著,深深將頭埋到雙膝間……
在將軍帳營外足足守了整夜,偶爾有人途徑牧阿蘇也隻裝作平淡如常的模樣,其實胸口中片片翻騰,擔憂某些人會不顧阻攔要見陶亮!幸好,第一夜平安度過,緊接該麵臨未來幾天;六月的氣溫近乎溫熱,屍體一直擱在不通風營帳裏必定很快腐爛發臭,特殊窒息的臭味會引來所有人的懷疑……
“娘娘。”女人帶著梳洗幹淨的孩子們向他一步步走近,喜悅開懷的俏麗容顏是她唯一剩餘的感情流泄,畢竟回宮後沒人能猜到她的下場;有兩個娃娃伴隨的現在,讓她忘記了恐慌,“奴婢為皇子打點好路上需要的物品,馬車業已備好,所以前來向娘娘辭行。”
“嗯……我正想你們幾時走。別耽擱了,快去吧!”牧阿蘇輕揉著孩子們的小臉蛋細聲道。
“母妃,你不送我們嗎?”“對啊!母妃要送我們走。”軟綿綿的小身體同時緊緊挨擠牧阿蘇,撒嬌加耍賴的磨他。
“母妃有事要做……”
“你昨天就沒陪我們的說,難道送也不想送?”雙胞胎噘高粉粉的嘴巴,抗議牧阿蘇的惡劣不人道。“要送!要送我們走啦!”
“這……”牧阿蘇十分難做。一旁的乳娘雖然也希望他多陪陪娃娃們,口唇幾張幾合卻沒插嘴:因為在邊境的兩天她已經看清各種搏命似地辛苦,再沒資格像最初般無禮請求牧阿蘇答應。
“咦?皇子們今天要啟程?”荊棘從遠處走過來,滿臉悅色俯望緊趴住牧阿蘇大腿的小孩。
“你終於現身了。”牧阿蘇頓時鬆口氣。
“抱歉,昨天我實在太累,倒頭就睡了。”
“沒關係。你比我拚命多了,天天在外奔走是該好好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