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仙,你進門的時候沒有婆子教?”孟頤仙拉著孟懷仙,用小到不能再小地聲音絮絮。
“姐,你說這些也不害臊……”孟懷仙一聽就知道是什麼了,當她還是孔倩的時候,家裏的配了個婆子的,不為別的,就為這洞房花燭夜。她那時是個黃花子,啥都不懂,鄺賦生就更加懵了,說是成親之前連大姑娘手指都沒碰過的。好在有那些春圖,他們才完了事,隻是那一夜鄺賦生初嚐雨滴,整得狂浪,那痛楚的感覺她現在還記得。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紅是因為嬌羞,白卻是因為怨憎。
“你我姐妹倆,妹妹向來就不避諱,怎麼嫁了人還生分起來?看妹妹這般模樣,就是沒有嘍?這就難怪了……”孟頤仙在屋裏轉圈。
“什麼難怪,姐姐又想說什麼?”孟頤仙這個姐姐好,雖然知道妹妹那秉性,卻不見輕看,兩姐妹的關係一直很好。她這是真關心。
“當初就得給安排一個教習婆婆去,聽說是有那圖,可以現學的。”孟頤仙停下來,十分懊惱,“我們娘親死得早,這事上也沒誰可以問的,爹又是個老古董,自不會說這些羞人的事上去,唉,懷仙,不是姐姐多嘴比劃你,你肯定是沒將相公伺候好,滿不了他的意,他才想著念著那些野狐狸。按說,姑爺身子不好,應該不難做才是……”她想了想,沒想明白,這會兒又轉起來。
孟懷仙眼花了:“姐,出嫁從夫,相公愛什麼樣的人兒,我也管不著,姐姐何必如此操心呢?”
孟頤仙一拍手道:“不行,得想想辦法,不管他是喜歡什麼樣的人兒,這兒子必須還得你來生,不然日子可要辛苦。我改天去廟裏為妹妹求道多子符,聽說南嶽的符很靈驗的。”
“姐,別瞎折騰,我真的沒事。這節骨眼上,你貿然出去,肯定不妥,鄺家那邊不還盯著麼?”孟懷仙心裏有些感動。
“他盯他的,我們孟家人多,到時候我多帶幾個人,看他能怎麼樣!”孟頤仙重新坐下來,扭頭看著孟懷仙又皺起了眉毛,托腮歪頭地看著,道,“懷仙,你在納蘭府裏究竟過得怎樣?怎麼覺得你比以前沉悶不少?是不是受欺負了?有什麼委屈,姐姐這兒給你擔著。”
孟懷仙心中一驚,麵上卻敦實地很,仍舊是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姐,你別多想,相公對我真的很好。”
兩姐妹又在一處說了些不打緊的,納蘭府裏的人就來催著回府了,孟頤仙見她一臉平靜,隻道是這委屈受得大了,讓妹妹轉了性,想著想著便哭起來,她拉住了孟懷仙的手,輕聲道:“納蘭府那麼大,受些氣總是難免,妹妹要想開些,姐姐雖然未必能真幫到你,但是姐姐會在家裏等你,心裏不痛快了,受欺負了,回來住著便是。”
孟懷仙聽得心裏發酸,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她勉強笑了笑:“姐姐,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也會常回家來看看,你也要好生保重。”
倆姐妹這樣依依惜別了。
孟懷仙由孟府裏的丫鬟送上了車,一打簾子看見鸞音縮在車廂的一角,正自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頓時心中一軟,歎了口氣,在納蘭玨身邊坐下。納蘭玨看她一眼,並不多言,隻是打起車簾叫住了車把式,習慣地抬了抬下巴。
馬車緩緩啟動,慢慢遠離了孟家。
鸞音一直不敢說話,但看二小姐臉上沒有異常才瑟瑟地道:“小姐,鸞音有幸得小姐成全,感激零涕。”
孟懷仙轉過臉看向窗外,輕聲道:“不妨事,相公肯收你,是你的福份,說不得什麼感謝不感謝,你是他的人,不是我的。”
鸞音自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醜事早已在孟懷仙麵前無所遁形,隻道是主子憋屈,心裏難過,便又偷偷看向納蘭玨。納蘭玨秀眉一揚,打起扇子一下下地撲著涼風,隨口道:“懷仙,忘了說了,我們身不是一直缺個陪房的丫鬟麼?就她吧,瞧著也機靈。”
孟懷仙心不在焉地道:“都依相公的意思,妾身沒有異議。”不知不覺,說話的語氣就生硬起來。
納蘭玨佯作不知地擁她入懷,卻感到她別扭地一擰身,四肢僵直,他微微一愣,道:“怎麼?你不願意。”
孟懷仙的眼神動也不動,聲音平直:“相公喜歡便好,鸞音這丫頭是個伶俐的,相公好眼光,妾身也歡喜。”
納蘭玨突然當著鸞音的麵,咬住了她耳朵,吹著氣道:“你這是……生氣了?”
孟懷仙不理會他調逗,揚手放下簾子道:“烏黨匪類,也敢學人家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