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孟懷仙想著玲瓏的事,怎麼也睡不著,念著鸞音那張秋水盈盈的臉,她心裏便七上八下的。
白天的時候,她當著謝蘊的麵不好說,隻用“此事須得徹查”敷衍過去,可到了夜裏要單獨麵對納蘭玨的時候,她卻不得不開口了。
她翻了一個身,聽著牆角的蛐蛐兒叫得心裏發躁,卻又不好爬起來殺蛐蛐滅口。
對麵竹榻上的人大概被她這股殺氣鎮住了,好半天才披頭散發地走過來,坐在了她身邊。
孟懷仙感覺到身下一沉,納蘭玨熱絡的聲音就飄進了耳朵裏:“怎麼?夫人初逢雨露,竟還惦記上了?沒相公陪著睡不著?”
孟懷仙自覺地往裏讓了讓,卻拍下了他的手:“妾身有話說。”
“有什麼話非要躺著說啊?”納蘭玨笑得蠱惑,害得孟懷仙半天才恍過神來。再想開口的時候,枕邊已經擠上了一個腦袋,正貼著她的鼻子笑得眼眉彎彎,潔白的牙齒一露出來,邪得跟剛長牙口的小狼似的。他順手將她摟進懷裏,跟著就不老實起來。
“妾身說正經話呢,別鬧。”孟懷仙被他撓得全身癢癢,不禁又扭了幾下,納蘭玨悶聲應了幾聲,將手停在她胸前,不動了。
“光天化日裏不說什麼正經的,現在****焚身再來說,這不是分明是想讓相公我折壽麼?”可說歸說,人卻老實起來。還真是一副聽正經話的意思。孟懷仙隻好由他摟著,不掙紮了。
“妾身白天不好說,有些話,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了相公為好。”孟懷仙轉過身來,與他四目相對,納蘭玨看稀世珍寶似地瞪著她,不等她開口,便衝關她嬌豔的紅唇淺淺一喙。
“說吧,為夫乖乖地聽著。”他替她拉攏了微敞的衣領,又拖了一條薄衾將兩人蓋好,目光灼灼如星辰。
見他這樣,孟懷仙反倒有些為難了,當即輕輕地舔了舔唇,幹咳一聲,才道:“是關於鸞音的。妾身是說,鸞音這個丫頭,不能留在身邊,她……配不上相公。”
“你也覺得是鸞音對玲瓏使了心思,用了刑?這事情還沒查明,怎麼就如此定論了?懷仙,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沒說?”納蘭玨問。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就是鸞音這丫頭身子不幹淨,不能伺候相公。”孟懷仙為難。
“相公幾時要讓她伺候了,這從成親以來,你相公我隻鍾情夫人一人,為什麼要扯上她?”納蘭玨想起之前的試探,心裏已經有了個底,現在再說這話,也不過是為了將路鋪平,讓孟懷仙說出實情。孟懷仙挑這個時候來說,那肯定是不可傳揚的,他差不多猜到了。
“相公,你聽妾身說。”孟懷仙伸指掩住了他的唇,頓了頓,才道,“妾身說她不幹淨,不是說她這幾天來癸水不能伺候什麼的,而是……她早與那鄺賦生有了苟且,被破了身子,就我知道的,還不隻一次。妾身之前撈不著相公的脾氣,才一直沒敢說起。後來又遇上了那場變故,也就沒顧上……”
“你是說,她與那鄺賦生背著你做了些不幹不淨的,卻還敢賴在我納蘭府裏邊橫行霸道?看不出那姓鄺的那麼慫,做起事來卻狠絕得出奇,連女人都派上用場上,可真有本事。”納蘭玨確實早就想到了,卻還是真的生了氣。他成親那天,初次見到鄺賦生,本以為一場戲演足了也能試出他八九分底細,卻不料這一個窮書生,三天兩頭鬧些事來,明明是個鄉農出身的貢生,卻混得像整個鎮子都是他空的封地似的。納蘭府不去拆他家鋪子,他倒還動了心思將人插進了府裏來,膽子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