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鎮能跑馬車的就那麼一條道,陳青樹一路追出了鎮子,沿著馬車的軌跡跑,很快就看見了矮樹後孤涼寂立的城隍廟,那廟已經被廢棄許久了,平時也沒什麼人來。他在小山坡下的樹叢裏尋了一圈,沒看見人,隻看到一輛被丟棄的馬車。套上的馬還在路邊上吃草,看見他來了也是不理不睬的。
鎮上能買得起馬車的人並不多,陳青樹掰著指頭算,也就隻算出了兩三戶,這還包括了納蘭府。
不會是納蘭玨惡作劇吧?陳青樹滿腹狐疑地鑽進了馬車裏看,打起簾子就聞到了一股酸味,像是有人吐了。
這樣的情況,怎麼也不像是惡作劇,孟懷仙是真的出事了……可是擄她來這兒的人,是誰?
他一步步地往城隍廟走去。孟懷仙是個弱女子,依她現在的狀況,應該走不太遠,而眼下最好的藏身之所就是這座荒廢的破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廟裏靜悄悄的,並不像有人的樣子,他撣了撣腳邊的灰,抬頭看向那斑駁的神佛,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連門後也細細瞧過了,並沒有人。神像上結著一層蛛網,雕像的臉都是黑乎乎的,眼睛珠子上的金漆缺了一塊,慈眉善目的臉就變得異常猙獰,他看了幾眼,就不敢看了。
繞過了神像,走進了院子,庭院裏蓄者的黴氣撲鼻而來,他跨過幾叢矮草,方得到了廂房旁邊。院子裏很簡陋,以前也就住著個火居道士,並無弟子留宿,廂房就兩間,隻有西房沒有東床,東邊搭著是個不大不小的柴棚,棚子邊是個簡易的茅房。有沒有人一目了然。
陳青樹推了推麵前廂房的門,腐朽沉重的木門發出了吱嗄一聲,然後他就看見了一雙睜大的杏眼。
那雙眼睛藏在灰撲撲的床底下,看見他的時候,隻是不住的搖頭,孟懷仙的嘴被人用破木堵住了,根本說不出話來,她隻是不停在向他遞眼色,可是陳青樹站著,她側臥著,就算是視線交錯,陳青樹一時也領會不了。他看著師妹被人綁在床下,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救人,卻不料身後一陣勁風掃蕩而過,一件鈍物拍動了他的後腦勺,他隻感到兩眼一發黑,掙紮著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身後那人的臉,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鄺賦生扔掉了手裏的木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確定陳青樹已昏蹶,他才得幹淨利落地解下了腰帶。
綁著陳青樹的手往後扭了三四圈,又連著腰身一起縛緊了,他才將孟懷仙從床底下拖出來,動手除去了她口中的破布。“懷仙,我還真想不到,當初你求著我央著我,讓我娶你進門,這才隔了多久?就搭上了幾個男人,我聽說你和姓陳的在一起同出同進,先時還不相信,這一次……嗬,我倒是親見了,了不起啊!”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眼神裏蘊著類似於報複的怨怒,好似一個被妻子背叛過的丈夫。他的手捏緊了她的下巴,似要將她的臉捏碎了去,可憐孟懷仙一樣也被縛住了,一時動彈不得。
“裝什麼純潔烈女!當初我要你的時候,你還假惺惺地不給,若不是你端著那一身破架子,我能跟鸞音搭上?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好,你既然要嫁進我鄺家,就得拿出點誠意來,裝什麼裝!裝什麼裝!”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充滿血絲的眼睛裏迸射出詭異的怨怒,陳青樹不來還好,這一來,反倒勾起了他的痛心事。
他和著一古腦,將責任全都推在了孟懷仙身上,他與丫鬟歡好,也成了孟懷仙的罪過,他果然還是原來的鄺賦生,隻不過身負功名之後,比以前更為變本加厲。在他心目中,他自己從來是沒有錯的,在他的道理裏,別人都是不沾理的。他和鸞音偷偷摸摸的幹那事,一轉眼就變成了孟懷仙的錯,好似她不脫光了滿足他,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結局。但同時,他又嫉妒,他沒有得到過的人,就是被休了之後,也不願再信他。
“鄺賦生,你還有完沒完?你自己從來沒有錯,你總是怨別人!我和你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要計較個什麼勁?我現在才真的慶幸,不嫁你是對的,是我今生最大的福份!你放手!”她掙紮著扭開臉,卻又被他扳正,她瞪大了眼睛怒視著他,卻迎來了他蠻不講理的一巴掌!
“啪!”這記耳光下手極重,打得她嘴角又流出了血,她懵了半天,突然笑起來!還笑得特別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