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次之後,鄺賦生果然再也沒和芝蘭過,而是整夜和莊嫻在一起。
莊嫻原本就容易滿足,見相公這樣顧念她,反倒對芝蘭感到有些歉疚,這樣一來,家裏倒祥和了不少。
鄺賦生等著上麵的委任,在家裏也去鋪子裏看看,杏林長天還是鄺簡生在打理,不過卻比以前好多了,賬目也做得分明。這唯一的家藥材鋪子在金仙鎮本就是舉足輕重的,隻消認真打理了,倒也沒有不賺錢的道理,隻不過孔家祖傳的方子被鄺和生那樣一鬧,失散了不少,青花膏很快就要賣完了。
鄺賦生來問藥材的庫存,鄺簡生便依樣報給他,其餘諸事,他卻一點也不過問,沒有客人的時候,他就看看天,看看雲,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當然,壯陽的方子他也看過不少,不過沒用。他那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突然就病入膏肓了。
鄺老太太看家宅安寧下來,才得寬心,不知不覺,這病竟然好了起來,臨近臘月的時候,她已經可以拄著拐杖下床走動了。老人家閑不住,沒幾日,就想起了鄺簡生的婚事,便三天兩頭把張家娘子往屋裏帶。
張家娘子給鄺簡生看了十幾個姑娘,鄺簡生隻說不好,老太太氣得不行,卻又拗不過他。
“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老太太,你可就饒了我吧,這鎮上就這麼大,鄰鎮的鄰村的也都找遍了,你們家那小少爺,是趕著去廟裏當得道高僧呢,我是拿他沒轍了。”張家娘子看鄺家好起來,這走動也漸漸多了,往來鄰裏看鄺賦生娶了媳婦之後,屋裏便大不一樣,便一個個都稱莊家小姐娶得好。
一時之間,莊嫻的名頭倒蓋過了孟懷仙,成為了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一天,合家吃完了飯,鄺簡生便托辭說看店太累,回樓上去歇著了,芝蘭和小丫鬟去做家務,碧靈和鄺賦生說了兩句就又躲回了房裏,老太太屋裏便隻剩下了鄺賦生兩口子。鄺賦生今兒在外頭聽人說自己是媳婦崽,心裏便有些不快,看向莊嫻的臉陰沉沉的。莊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低頭等著隻訓。
鄺老太太看著她不自在,便道:“媳婦,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跟賦生說。”
莊嫻聽著有些莫明其妙,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當麵說的,想到這一塊,她的臉色也有些不豫,鄺賦生才將臉麵放溫和下來,柔聲道:“我和娘親有些事要商量,左右都是些你沒管過了,怕你悶。”
莊嫻聽相公的話,見他臉色好起來,也就嫣然一笑,告了過罪,轉身走了。鄺賦生看她打簾子出去,才明媚起來的臉又一下子沉黑沉黑的。鄺老太太瞧不過眼,便問:“可又是媳婦兒惹你不快了?現在沒有別人,有什麼話就直說罷。”
鄺賦生道:“還不是外邊那些人,說什麼嫻兒旺夫,說我是走了妻運,好似我們鄺家這一家子都得靠著她那點運氣養著似的,我聽著不高興。”
鄺老太太一愣,道:“你就為了這個事兒來給媳婦臉色看,你莫忘了她是什麼身份。你將來坐位子,還是靠她爹,被人說一句半句會掉塊肉下來,你就是能吃得住她,也得有些兒度,別把人給逼急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呢,何況是個官家的小姐?人家願意嫁你,是你的福氣。”
“可是……”鄺賦生想將莊嫻不能生的事說出來,可是鄺老太太卻沒讓他說出口。
“你要是真把這個家放在心上,就該努力些,趁著這些日子清閑,把孩子整出來,到時候莊家這孩子便是有些怨氣,也會為了孩子撐下去,別說為娘的不提醒你。”鄺老太太看著碧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心情好得不得了,想了想便又道,“簡生這人做事情靠不實,反正媳婦在家也是閑著,不如就讓她去鋪子裏看看,沒準可以幫上點忙。”
鄺賦生不樂意,道:“娘啊,兒子給你說的,你都當沒聽見麼?外頭的人都說我是媳婦兒子,被莊家治得住,你還把杏林長天交給她來管?她這樣一拋頭露麵,我還有立腳的地方麼?”
鄺老太太斥道:“老鼠的眼睛看不遠,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怎麼說你管個什麼?你現在不是將她吃得死死得麼?她能跳得起來?你隻要對她好一點,她把命交給你都行了,你還不滿足?娘說的話也會錯?”
鄺賦生沉頭不吭聲,半晌才在鼻子裏“嗯”了一聲,敷衍過去。
夜裏回到房裏,莊嫻正在拆發髻,看見他進來,便衝他展顏一笑,上將替他將外衫脫了。小丫鬟為兩人點好好熏香,引身退了出去,鄺賦生恍恍惚惚地看了她一眼,道:“娘親今兒和我說了,讓你去幫著簡生打理那間藥鋪。你先想想,若是不願意,我就去和娘親說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