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知道還這樣防著她？你知道還讓她那樣傷心？”
納蘭玨接過那張符紙，眉頭微微一攏，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張符紙的由來，因為他根本從來沒見過它。
他展開符紙看了半天，突然問道：“這東西是哪裏來的？”孟懷仙因為重生的身份，自比尋常女子敏感，一點聽風便是雨也無可能。隻是為了一張這樣的破爛紙片就定他的罪，他豈不是太冤了？
“你問我，我問誰？既然你知道了懷仙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我與她的關係，我是她師兄，從情誼上來說，我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這個小師妹生來就是個憨的，自己騙自己的本事強得很，當初鄺賦生那樣對她，她還直認為他的苦衷，我不想她再走上那條老路，所以……納蘭公子，你要解釋，便站在這兒，同我解釋，她耳根子軟，難保不會再被騙了。”陳青樹迎著風，看著窗外，眼睛掃過鄺家的屋脊，瞳孔時掠過一絲冰冷的恨意，“上一世我護不了她，這一世，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明白。”納蘭玨苦笑，從陳青樹這語氣上來看，他如果不用強，是怎麼也不可能見著孟懷仙的麵了。
他捏著那張符紙，無奈地看向同一片宅院，幽然道，“我一時間也很難查出這東西是哪裏來的，不過卻有一點，我會讓懷仙相信，對於鄺家而言，她並不是一個人在恨，一個人在掙紮，她還有我，隻消有我一天在，鄺家就不會安寧。我會每天都來的，到她答應見我為止。你替我好好看著她。”
“會的。”有些事，納蘭玨不說，他也會。他自然不會懷疑納蘭玨的誠意，但他更在乎的是孟懷仙的感受，二者取一的時候，他永遠是站在自己師妹這一邊的。長兄如父，如今這個師妹孤零零的留在世上，還變成了自己曾經最恨的那個女人的模樣，她一定吃過很多苦。他不能讓她再苦下去。
納蘭玨走了，走得很從容，陳青樹遠遠地目送他出門，卻見孟懷仙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正站在雪地裏，癡癡地望著那遠去的人影發呆。他愣了一下，輕喚了一聲：“師妹。”
孟懷仙有些失神地望著，輕輕地道：“師兄，你方才有沒有看見，子珅他飛起來的時候，真像仙鶴一樣。”
陳青樹歎了口氣，道：“你啊，就是放不下，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他才說了兩句話，你就心軟了，是不是得讓你現在就跟著他回去？”
孟懷仙看著納蘭玨秀頎的身影消失，良久才搖了搖頭：“不回去，我不想連累他。鄺賦生的姨娘落了孩子，鄺夫人又當著我的麵指認我是殺害孔倩的凶手，還當著安慶侯的麵這樣說，師兄，最糟糕的結局我已經想好了，我是個死而複生的怪物，亦是個為搶男人不折手段的惡婦，不管怎麼樣，我都掙脫不了。”
陳青樹道：“快別這麼說，安慶侯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更何況他與納蘭府還有一層交情在裏邊，七七八八加起來，總該有些兒薄麵，你這樣躲著，能到幾時？”
孟懷仙搖了搖頭，道：“躲一時算一時吧，鄺家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來害我，我若不順著他們的意思，豈不是辜負他們。師兄，你這時可還有南極星？”南極星是一種中藥，也不是很貴，普通藥鋪裏都有售，陳青樹開醫館，雖然不能成批地留存，但好說也是備了一些的。
陳青樹點點頭道：“師妹突然問起南極星是要做什麼？我這兒隻有四兩左右，因為平日用得少，所以就沒買那麼多，如果要得緊，我再去買些就是。”
“四兩，足夠了。”孟懷仙的眼睛閃了閃，輕飄飄地道，“爹爹以前有個偏方，叫做‘鬼敲門’，用的就是南極星，將南極星兌水，抹在門上，夜裏就能聽到篤篤篤的敲門聲了。師兄要做的就是這件事，想辦法讓人將藥水抹在鄺家的房門上，每扇門都抹。”
陳青樹凝神道：“如此便要勞煩小米湯了，隻是今兒的事……唉。”他知道小米湯不拘小節，卻沒想到孤男寡女處在一間房裏還真弄出事來，秦鳳走的時候那樣兒狼狽，相信小米湯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壞了他們的好事，又要拜托他們做事，可真是為難。
孟懷仙笑笑道：“如果是小米湯倒好辦，這丫頭愛錢，師兄看著辦便是。”
陳青樹點頭：“那我就去試試，實在不行，我再叫秦小公子去勸勸，總不能讓鄺家太好過了。”